第十六章
“哐啷！”
“吱——”
地牢的铁门被外面的看守粗暴的拉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昨夜里笑盈盈的柳夫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仍旧是眉眼带笑，妩媚妖艳。
柳夫人一步三摇的走进牢中，拎着一块素帕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不得不说，这柳夫人的手当真是生的极美，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凤仙汁染过的指甲鲜红欲滴……
就像……
那方素帕上的血迹一样……
柳夫人似是晃够了手中的帕子，随意地将其丢在地上，眼睛扫过牢中那些宛若惊鸟的姑娘，极为满意的坐回了她那把太师椅上，轻笑开口。
“我说怎么样啊姑娘们？又过了一夜，这是去是留，都重新考量清楚了没有？”
本来昨夜眼见柳夫人带那六人离开，剩下的姑娘里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动了心，她们相互商量着，今日定要抓住机会离开这里。
因为只要离开这里就有了希望，无论多难多苦，便是一步步走，她们也要走回家去，只要能与家人团聚，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儿了。
人活于世嘛！总是会有所憧憬的，但憧憬与现实终归是两回事情。
这方小小的素帕，此刻却似有千斤重量，落在这些姑娘的心头上，冰冷无情地砸碎了她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一阵细弱的抽泣声，似有似无的在这地牢的上空回荡开来。
江雨柔缓缓起身，瞥了地上的帕子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果决，“考虑清楚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开口接了自己的话，柳夫人眉头一挑，上下打量起江雨柔来。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昨日第一个吃东西而且吃得最欢的也是这个姑娘吧……
呵！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清楚什么？”柳夫人将手里扇子放在桌上，两手交握于身前，紧紧地盯着江雨柔，眼中兴致颇丰。
江雨柔迎着柳夫人的目光，浑然未觉般走出牢门，毫不含糊的冲着对方行了个大礼，坚定地说道：“若夫人助我飞上枝头，小女子定做牛做马，以报夫人大恩！”
“哎呀！你这丫头，这是那儿的话！快快起来！”，柳夫人双眉微颦，起身拉过江雨柔的手，催促道。
“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英子。”江雨柔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英姑娘这手摸着柔嫩，倒不像是个苦出身，这么想飞上枝头，难不成也是为了荣华？”
柳夫人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语气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娇媚，可看着这样的柳夫人，江雨柔只觉心头一阵恶寒。
“不瞒夫人，这手……”
江雨柔苦笑一声，怅然道：“许是我命好吧！我老爹还在的时候，从来不舍得让我做一丁点儿的粗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的眼珠子变得呢。”
“……可我只不过是他路上捡来的，也就他这种老傻子，掏心掏肺的对我好。”
“可叹姑娘身世凄零，却是遇上了这样好的人，只是可惜……不知令尊是因何故去的？”
“因何？”江雨柔冷笑一声，话语中参杂着不可抑制悲愤与怨恨，“因为他就是个臭说书的，因为我们卑贱如泥。大概这世上，只有有权有势的才叫人，所以他死了。”
“是我的不是了，不该勾起姑娘的伤心事的。姑娘也真是可怜，恨只恨世道险恶，这天大地大的，真难想象，姑娘一人又是靠什么过活的？”
“我若说了，夫人不会轰我走吧？”江雨柔踟蹰片刻，小心地出言试探。
“怎会？姑娘无须担心，但说无妨。”柳夫人在江雨柔的胳膊上拍了两下，循循善诱道。
“既如此，那我便实话告诉夫人。”
“我这人吧！不是小姐的命，却生了小姐的病。老爹走后我既不愿吃苦，也不愿受累，反倒是练了一手偷鸡摸狗的本事，居无定所，四处流窜，浑噩度日。”
“还好我现在这副样子老爹看不到了，不然他怕是会拎着棒子，结结实实地揍我一顿吧……”
“如何？知道了这些，夫人可还肯收我？”江雨柔抬头看向柳夫人的眼睛，一脸不管不顾豁出去的样子。
虽然江雨柔方才谎话连篇，但有一句话确是句大实话，那就是她爹江尧要是晓得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大概真的会揍她……
听过江雨柔的这番话，柳夫人回身重新拿起桌上的扇子，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绕着江雨柔走了一圈，将她仔仔细细地又打量了一遍。
待柳夫人再次开口时，却是不再同江雨柔弯弯绕绕的装样子了，反倒有了几分开诚布公的意思。
“英姑娘，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姑娘若是能解，我自是会留下姑娘的。”
“毕竟……在我看来，像你这种既聪明又有胆识的，一个能顶她们十个呢！”
说着，柳夫人抬手向牢里点了点，掩唇轻笑。
“夫人请讲。”
“我听下面的人说，他们一共抓了姑娘两次，第一次被姑娘给逃了，救走姑娘的是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
“他们不敢将事情闹大，便打算另觅人选。可不曾想，没几日他们就在庙会上撞见姑娘独自一人在卖花。”
“姑娘若图人前显贵，那两位公子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姑娘怎的没有好生把握呢？”
“夫人这话怕不是在考我吧？英子我虽不及夫人见多识广，但识人的眼光也还是有一些的。”
“那两个人，不是我的良机。”江雨柔神色笃定地道。
“姑娘何出此言？”柳夫人眼角带笑，不紧不慢地问。
“这种公子哥儿我见的多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他们张口闭口情情爱爱的，可到头来，还是他们的长辈说了算。”
说着，江雨柔嫌弃地撇了撇嘴，“那些个人家，怎么可能允许我这样的人进家门，顶破天也就是个妾罢了。”
“夫人这儿的，才是我真正的良机，而且……”
留意着柳夫人脸上的神色，江雨柔顿了顿，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放到了桌上。
“最主要的，还是我身上没钱了，一时手痒，就偷了人家的东西……”
这荷包虽然素净了些，但所用的料子却是上乘的，倒不像是江雨柔这身打扮的人会有的东西。
实际上，这也确实不是江雨柔的，而是她提前问安宴那小子要来的，为的就是过眼下这一关。
柳夫人看了看桌上的荷包，又抬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江雨柔，突然大笑出声。
“哎呦！笑死我了！你这小丫头片子，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到头来竟是偷了人家的钱，逃跑了啊！”
笑声渐息，柳夫人抬手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行了，既如此，你来将这身契签了吧！”
得了柳夫人此言，江雨柔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崩了起来。
这第一步算是成了，可这第二步，怕是难了……
“谢夫人，但……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
“纵然是玩物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我要想爬的高，只有在夫人身边才能学到真本事，这牢里……没有我想学的东西。”
呵？想出去？
柳夫人手上摇扇的动作一顿，看着江雨柔的发心笑而不语。
而另一边，低着头的江雨柔此刻却只能看到柳夫人的脚尖。柳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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