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插在士兵的胸口,正是士兵方才指向炎麟的长剑。
剑是炎麟插的——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士兵将长剑指向炎麟的那一刻,炎麟双眸瞬时一震,射出一股凛冽杀气,徒手拉扯、翻转,反手将那长剑甩在了士兵胸口,整个洞穿!
一阵风也似的逃了此地!
留下漫山遍野举着已经灭掉了火把的士兵在暗黑的雨夜中错愕、恐慌、追喊。
炎麟在一个幽暗的山洞中停下。惊慌未定的眸子又在一瞬恢复茫然,他委顿在地,似在思考,又猛地站起抬头四顾,似乎想起了刚刚发生了什么,眼里迸射出急切而灼人的亮光:“小辞!是你吗?”
“刚刚……是你吗?”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好像生怕出声大点儿,会吓跑了那心里重燃的跃动的那点希望。
回应他的却是沉默。沉默将短暂的时间拉得格外的长。他的眸光渐渐因失落而灰败、扭曲。
这时,一股清清凉凉的风扑进了他怀里。
他一动也不敢动,似感觉到柔长的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像无数个往昔一样。他喉间一酸,哑然说不出话来。
是小辞。
她总喜欢环上他的脖子,带着星河璀璨般的笑意看他,他则低头吻她,或是将她打横抱起,带她去任何她要去的地方。
可是,他再也吻不到她了。
他去回抱那怀里的风,因渴望而颤抖的手却是穿风而过,整个心都空荡荡的,山洞也空荡荡的,夜色静谧,凉意侵骨。他瞬间涌出热泪,颓然跌坐在地,失声痛喊:“小辞,我不该出去的,我该丢下你出去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扶儿,是我,害了你们……”
心中如千刀万仞一齐搅动。
忽地,轻柔的风拂过他眉眼。
他心中一颤。
柔风反复,一遍一遍,似在擦拭他脸上的泪。
是小辞的手!
依然像往昔一样,就在今日午前,她便是这般抚平他的眉眼,他再也绷不住埋头恸哭起来。
他的手被那风托举起来,轻柔的指风在掌间划动,小辞写下无形的文字——
“阿炎,我知道你的,你没做错任何事情,永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炎麟泪眼一滞,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只恨不能抓住那缕指风,把挚爱之人从那看不见的地方拽出来。
“阿炎,我要你好好活着。”
炎麟愣住,攥了拳,神色痛苦异常:“可你们都走了,小辞,我为谁而活呢?我还能为谁而活呢?小辞……你陪着我好吗?一直陪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世界彻底静了下来,魂灵没有离去,也没有回复。
周遭是山洞里无声流动的寒气,寒入肺腑。
心弦的崩断就在一瞬,泪水无声滴落,炎麟像一根彻底枯萎的草般委顿下去,他用无限哀伤落寞的语气问:“小辞,我能不能放弃?我跟你走好吗?”
语气虚弱渐趋于无声。
“我不想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一股劲风甩在了他脸上!
那是蓄足了力气的一巴掌!
炎麟愕然抬头,看着空茫茫的山洞,任由眼泪流淌。
指风在他掌中急扫——
“我说了,我要你活着!”
指风不再轻柔,急促而强劲,他都能想像她愤然涨红的脸。
“你不能认输!”
炎麟抿着唇没有说话。
“阿炎,活下去,为我和扶儿、为我们没有出生的孩子、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
炎麟的眸中异光几度明灭,最终凝成痛苦而坚定的光,只是那颤抖的身躯实在孑然落寞。他终究是点了头:“我答应你,小辞。”
他伸手便要再去触碰那看不见的风,仍是穿虚空而过,眸色瞬间痛到骇然。
“小辞?你还在吗?……别离开我。”他声音哽咽,微颤的眸望着无尽虚空,泪水模糊了视野。
良久,那缕柔风终究还是拥住了他,用颤抖的手抚着那被她打过的脸颊。
“我在,我会一直守着你,哪都不去。”
指风在他掌心颤动。
他似乎能看到女子泫然的面容。
慕辞是一个极少哭泣的人,她总是明媚地笑着,好像她的人生不曾有过什么苦难。
然而,怎么可能呢?她和他一样,幼年便经历过生死,她的母亲在她丧未有记忆之时病逝,她幼时便被父亲带到军营里,望着那群高如林木的将士长大,她度过了极为孤独的童年。她的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同龄人,也许,她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便是她自幼捡回去的侍女梨落。
至少女时代,她越发出落得灿然动人,早已不适合在满是男人堆的军营里生活,军务繁忙的大将军又把她送回家中,让一堆护卫家仆整天看着她,关在那偌大的空荡荡的大将军府中。
可她还是喜欢笑。
翻上屋顶吹到舒适的风会笑,茶楼里听到有趣的话本会笑,看到帝京里其他打扮得花枝招展明艳异常的官家小姐们聚在一起嬉笑打闹会笑,看见他出现便会笑。
她也会怒,身为帝国军中第一人——大将军——的独女,或许是自小便习惯了被众人拥着、宠着、事事有回应的感觉,她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张口就来,迟了一会得不到回应甩头就走。可那分寸拿捏却是刚刚好。总之,她闹脾气,并不讨人厌。
可她唯独极少哭泣。或许是受她刚毅坚韧的父亲的品性影响,或许是残酷的战事让她深知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她炼就了阔达心胸,学会了坚强。
此刻却感受到她在哭泣,他心中巨颤。
“你睡一觉,睡一觉,我在这守着你,好不好?”慕辞却哄着他。
是啊,他太累了,他好想睡,可他哪敢睡啊。他不知道再睁眼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小辞是否还在他身边。他撑大了眸子朝虚空宽慰一笑,笑容却惨淡异常。
“小辞,我不困,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想问,他们……究竟对你做错了什么?那场火海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脑海里瞬时闪现的那些冰冷森然的白骨,心中又猛然刺痛,将这些话全部压了回去。
“好”字出现在他掌心。
那晚他靠着石壁坐着,小辞依偎在他身边,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包括对眼前局势的分析、接下来的计划、他们曾在一起的点滴……
小辞还试图哄着他让他取下那左手中指上的指环——那是她亲自为他戴上的。
他修长手指猛然一缩,问身边“人”:“那我心里的指环呢?”
小辞默然作罢。
炎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醒来才发觉自己竟一夜无梦,身上疲累也去了大半。
清晨,他迎着光线走出了山洞。
按照和小辞的约定,他要先活下去,要活着面见父皇。他必须先和自己剩余的军马集合,他还有战士二十万,虽比不得那阵亡的十万精锐,但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英勇善战之兵,只要采取正确的战术,他不是没有胜算。
难就难在,他要如何与他们汇合。
此外,他在朝中并不是无人,拥护他太子炎麟的朝中大臣大有人在,三皇叔、五皇叔、外祖百里修、丞相赵佑、大将军慕骁……这些可都是父皇为他选的人,他必须想办法联络他们,取得他们的帮助。
他走了条隐僻小路,一路惊险,好在半路遇到外出来寻他的部将,大军也很快与他们汇合了。当然,帝京来的军马也闻风而动。
新一轮的血杀再次在这远离帝京的西南战场展开。
是二十万与七十万的较量。从行宫附近的天鹰郡一路北上渡过碧河,绵延数百里。每北进一寸,都由尸体铺就。
血染江山!
三天三夜,帝京的七十万人马被斩杀半数,眼看着帝京的军队开始溃散,却不料,前不久已被打到缴械投降的蛮族忽然杀出,加入了这场血战,与帝京的军队合兵一处,再度汇成八十万大军,对炎麟剩下十余万进行新一轮的疯狂绞杀。
可笑啊。
通敌叛国的究竟是谁?!
他们竟不惜勾结叛乱的蛮族也要置他于死地!
四面八方虎狼一样凶狠夺命的目光望向一处——这次,他们的目标统一而明确,枪林箭雨全部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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