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的春日,总是来得特别匆忙,几场细雨过后,枝头的嫩芽便争先恐后地绽放,府内的桃花更是开得如火如荼,粉白相间,宛如云霞。
程映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为她梳理长发,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一双凤眼流转间自有风情。
她来燕城不过半月,门槛却几乎被达官贵人的拜帖踏破。
今日她最终选择了参加曾经知州夫人的春华宴,这消息一传出,整个燕城的权贵圈都为之震动。
“夫人今日要穿哪件衣裳?”奉珠轻声问道。
程映鸯目光扫过衣架上挂着的几套华服,最终落在一件海棠红蹙金双层广袖长裙上。
“就那件吧。”
马车抵达知州府邸时,门前已是车水马龙,程映鸯刚踏下马车,就听见周围传来细微的抽气声。
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反应,只是微微颔首,在知州夫人的亲自迎接下步入府中。
春华宴设在知州府的后花园,园中百花齐放,彩蝶纷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数十张紫檀木案几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上面摆满了珍馐美馔。
贵妇人们身着华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但当程映鸯出现时,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那就是护国公夫人?果真是国色天香...”
“听说护国公为了她,连皇上赐婚都拒绝了...”
“难怪呢,这般容貌,便是女子看了也心动...”
细碎的议论声在程映鸯走过后又悄悄响起,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在知州夫人的引导下走向主位旁的席位。
这一路上,无数目光黏在她身上,有惊艳,有羡慕,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
宴席开始后,程映鸯很快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不断有贵妇人前来敬酒,言谈间极尽奉承,她从容应对,举止优雅,不高傲,也不过分亲热。
酒过三巡,程映鸯注意到一些带着年轻女郎的夫人开始有意无意地往她身边凑。
“国公夫人,这是小女婉儿,今年刚满十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位身着绛紫色华服的夫人拉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介绍道。
程映鸯微笑着称赞了几句,那夫人眼中立刻闪过欣喜的光芒。
不多时,又有一位夫人带着女儿前来:“国公夫人年轻貌美,想必与年轻姑娘更谈得来,小女晴儿与夫人年岁相差不多,若能常伴夫人左右,定是她的福分...”
这样的场景一再上演,程映鸯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些人的意图,她们是想把女儿塞进护国公府。
这个发现让她哭笑不得。
“各位夫人美意,我心领了。”程映鸯端起酒杯,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遍四周,“只是护国公府规矩严明,如今战事当前,不宜考虑这些男女私情。”
她语气温和,目光却坚定,让那些还想开口的夫人都噤了声。
知州夫人赶紧打圆场,说是编排了一曲歌舞,想请护国公夫人评赏,丝竹声起,如溪水潺潺,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交谈,目光转向铺着红毡的舞台。
十二名舞姬踏着乐点翩然而至,着烟霞色广袖舞衣,臂挽鹅黄披帛,行动间如流云舒展。
她们忽而聚作含苞玉兰,忽而散作纷飞蝶群,水袖翻飞时带起阵阵香风。
忽然乐声转急,如骤雨倾盆,一位着石榴红舞裙的少女自众舞姬中旋身而出,裙裾绽开如盛夏之花。
她足尖轻点,腕间金铃脆响,每一个回旋都精准地合着鼓点。最妙的是她眉间一点花钿,在灯火下流光溢彩,顾盼间眼波流转,引得席间阵阵低叹。
程映鸯执起青玉酒杯,目光掠过那领舞少女娇艳的容颜,又扫过席间那些带着待嫁女儿的夫人们,她们眼中闪烁的,何尝不是与这少女同样的期盼?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领舞少女盈盈下拜,喘息微微,香汗淋漓,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知州夫人笑着对程映鸯道:“这是我们府上最好的舞娘,她的胡旋舞,在燕城可算一绝了,能入了夫人的眼,带回去解闷,也是他的造化了。”
程映鸯浅笑颔首,赏下一对翡翠耳坠,那少女谢恩时,悄悄抬眼打量这位传说中国色天香的护国公夫人,却在对上那双清明眼眸时慌忙垂首,那目光太过通透,仿佛能洞悉所有隐秘心思。
丝竹再起,转为清平小调,舞姬们如风中垂柳缓缓退场,席间又恢复了先前的谈笑,只是那些若有若无投向程映莺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掂量。
春华宴在午后散去,程映鸯推辞了知州夫人的挽留,乘马车回了护国公府。
当晚,傅承越回府时已是月上中天,程映鸯正坐在灯下看书,见他进来,便起身为他更衣。
“今日春华宴如何?”傅承越随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程映鸯轻笑一声,将日间那些夫人想往府里塞人的事当作笑话讲给他听,傅承越果然只是当句玩笑话道:“直接打发了便是,何必费心。”
脱下他的外袍后,程映鸯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程澜燕还想见你一面。”
刺杀失败后,程澜燕被关在柴房已有月余,程映鸯前日去看过她,曾经娇艳如花的女子如今形容落魄,衣衫褴褛,却依旧倔强地不肯认罪,只反复要求见傅承越一面。
傅承越眉头都不曾动一下:“我对她只有利用,无半分情谊,没有什么可见的。”
程映鸯为他递上一杯热茶,轻声道:“我原本担心她有身孕…还特意找太医为她请脉。”
“我又没碰过她,何来身孕。”傅承越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程映鸯却惊呆了,手中的书险些掉落,她一直以为程澜燕上钩,是因为和傅承越有了肌肤之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那她如何这样信你?”她不解地问。
傅承越在榻上坐下,将她拉到身边:“我说小时候受过伤,那方面不行,答应以后过继个儿子给她养。”
程映鸯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叹道:“我发现,这男人狠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傅承越低笑一声,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放心,在你这里,你夫君生龙活虎的,那方面没受过伤。”
烛光下,他的目光深邃如潭,程映鸯不由自主地面红如桃花。
“还有一事,”傅承越忽然正色道,“晋王前几次进攻只是佯攻,应该是为了牵扯我们的精力,让秦贵太妃从别处抵达晋地,我已经收到密报,秦贵太妃已经和晋王汇合了,大规模的进攻就要开始了。”
程映鸯心头一紧:“那你...”
“我会小心。”傅承越握住她的手,“只是这燕城,也要加强戒备了。”
夜深人静,程映鸯靠在傅承越怀中,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无比安心,无论外界如何风雨飘摇,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便无所畏惧。
“你夫君要去沐浴了,夫人可愿同往?”鼻息喷在颈侧,痒痒的,她推了傅承越一把,却看见他眼中戏谑之意。
卧室后有一方以青玉砌就的浴池,此时热气氤氲,傅承越展开双臂,站在那里,等着她来宽衣。
程映鸯走上前,手指触到他腰间冰冷的玉带扣,初嫁时,做这些事她总是屏着呼吸,指尖微颤,如今却已熟练自然。
外袍、中衣、里衣,一层层褪下,露出他劲瘦的腰背和宽阔的肩胛,一道狰狞的疤痕横贯他左侧肩胛,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处凹凸的皮肤,傅承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水该凉了。”她收回手,轻声提醒。
傅承越踏入池中,温热的水漫过他结实的肌理,他靠在池边,闭上眼,眉宇间带着连日议事的疲劳。
程映鸯挽起衣袖,取过皂荚,在他肩背处轻轻打圈。她的动作起初有些生涩,后来便顺畅,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今日突然收到圣上口谕,问我们成亲许久了,何时要个子嗣。”傅承越忽然开口。
程映鸯的手顿了顿,圣上为什么这么关心护国公府的家事呀?又听傅承越接着说道:“我说,边关未定,暂无心子嗣。”
程映鸯心一沉,话是没错,只是要个孩子也不耽误他打仗吧,自己回帝京养胎就是,母亲也在帝京,她心里也有底,她没有应声,只是拿起水瓢,舀起温水,缓缓冲去他背上的泡沫,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理滚落,汇入池中。
洗净后,傅承越依旧闭目养神,她却没立刻离开。
犹豫片刻,她伸手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轻柔地揉按着,傅承越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紧绷的肩颈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映鸯。”他唤她,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和。
“嗯?”
“无事。”
傅承越从水中站起身时,水花哗啦作响,晶莹的水珠从他坚实的肌理上滚落。
程映鸯正要去取布巾,却见他已大步踏出浴池,水渍在青玉地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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