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所有的声音。
技术队员的低声交谈、对讲机的电流杂音、窗外呼啸的风声。
都在这一刻急速褪去，变成模糊遥远的背景。
上次在周维民的办公室，他跟他谈论拉斐尔和捕食者时，抽得就是这种烟。
怎么会是这种关联？
怎么会是周局？
赵铁柱察觉到他异样的沉默：“秦队？”
秦风猛地回过神，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又被强行压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没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紧，顿了顿。
他转身面向墙壁，剪报上苏雨晴的笑容在晃动的手电光中明明灭灭。
此刻，那些笑容仿佛都带上了一层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一条看不见的线，竟然以这种方式，冰冷地、清晰地，指向了他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的方向。
突然，对讲机响起急促的声音：
“各小组注意！监控中心报告，西郊国道收费站拍到一个疑似张明的人！”
“他骑着一辆摩托车，往北山方向去了！”
秦风抓起对讲机：“所有单位，立刻赶往北山方向！A组封锁国道出口，B组跟我上山！”
他转身冲向门外，又突然停住，回头对王成刚说：
“证物收好，这些烟头让林晓进行详细的检验。”
“检验报告单独交给我！”
“明白！”
警笛声划破西郊的寂静。
车队在坑洼的旧公路上疾驰，车灯将黑夜撕开一道道口子。
秦风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前方蜿蜒的山路。
北山是一片未开发的丘陵地带，山里有不少废弃的矿洞和护林站，地形复杂，很容易藏人。
如果张明逃进山里，抓捕会非常困难。
“头儿，技术队再次追踪到了张明的手机。”
赵铁柱开车，眼睛盯着前方，“信号在十分钟前完全消失了，最后位置在北山南麓的旧矿场附近。”
“他可能把手机扔了。”
“也可能进了矿洞，信号被屏蔽了。”
秦风按下对讲机：“各小组注意，嫌疑人可能持有武器，且对北山地形熟悉。行动时保持警惕，两人一组，不要单独行动。”
车队在山脚停下。
十几名刑警迅速下车，穿戴装备，检查枪械。
当地派出所的民警也赶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民警指着地图：
“这一片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开的铁矿，早就废弃了。矿洞有四五个入口，内部通道复杂，有些地方已经坍塌，很危险。”
“张明怎么会熟悉这里？”赵铁柱问。
“他爹以前是矿工。”老民警说，“张明小时候经常在矿上玩，后来矿倒闭了，他爹也病死了。这小子对这片熟得很。”
秦风抬头看向黑黢黢的山体。
月光下，矿洞的入口像野兽张开的嘴。
“分组。一队守住所有出口，二队跟我进去。”他拉上手枪的保险。
“记住，要活的。”
手电筒的光束刺破矿洞的黑暗。
里面比想象中更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变的味道。
地面上散落着废旧的矿车轨道和工具，积水反射着晃动的手电光。
“秦队，这边有脚印。”队员小刘压低声音。
泥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朝着矿洞深处延伸。
秦风蹲下查看。
鞋码42，运动鞋，鞋码和张明一致。
“他刚进去不久。跟紧。”
一行人沿着脚印深入。
矿洞主干道有近三米高，两侧不时出现岔路，像迷宫一样。有些岔路已经被坍塌的岩石堵死，有些深不见底。
脚印在第三个岔路口变得凌乱。
张明在这里停留过。
“他在等人？”赵铁柱猜测。
“他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逃。”
秦风用手电照向岔路深处，“这条岔路通向哪里？”
老民警查看地图：“往北走大概五百米，有一个废弃的通风井，以前矿工上下用的。如果他能爬上去，就能到山顶。”
“山顶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就是荒山。但山顶另一侧是陡坡，下去就是国道。如果他提前在那里藏了车……”
秦风立刻按下对讲机：“三队，立刻派人去山顶通风井出口埋伏！嫌疑人可能从那里逃走！”
话音刚落，矿洞深处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
像是石头滚落的声音。
“在那边！”赵铁柱率先冲出去。
众人紧跟其后，手电光束在黑暗中乱晃。
跑了大概一百米，前方出现一个较大的空间，像是以前的矿工休息处。
地上散落着破旧的木板和麻袋。
而张明，就蹲在角落。
他手里握着一把刀，刀身反射着手电光，微微颤抖。
“别过来！”他嘶声喊道，声音在矿洞里回荡，“再过来我就——”
“张明，把刀放下。”秦风举起枪，声音平稳，“你逃不掉的。外面全是警察。”
“我……我没想杀她……”
张明的声音带着哭腔，“是老板……老板说这只是个手术，他说她会活下来的……”
“哪个老板？”秦风慢慢靠近，“告诉我他是谁，我们可以帮你。”
“你们帮不了我！”张明突然激动起来，刀尖指向自己的喉咙，“我完了！我杀了人！我把她的手指……我……”
“你没有杀她。”秦风突然说。
张明愣住了。
“苏雨晴不是死于失血，她是被注射肌肉松弛剂后窒息而死。”
秦风继续缓缓靠近，“你说你只是切了她的手指，那她的死是谁干的？”
“我……我不知道……”张明眼神慌乱。
“我切完手指，她就……就不动了……我以为她只是晕过去了……”
“你切手指的时候，她在哪里？”
“在……在一个房间里……老板准备的房间……很干净，像医院……”
“老板在场吗？”
“在……他在旁边指导我……告诉我怎么下刀……”
张明的眼泪流下来，“他说这是艺术，说我会成为伟大作品的一部分……我信了……我真的信了……”
秦风距离张明只有五步远了。
“那个房间在哪里？带我们去，指认现场，指认老板，你可以戴罪立功。”
张明犹豫了，刀尖微微下垂。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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