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裹着暮色坠落,月满楼朱漆大门上的封条在风雨中飘摇。德音突然调转马头,马蹄踏碎水洼,寻着北镇抚司而去。
德音策马穿过雨幕,北镇抚司的朱漆大门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守门锦衣卫横刀拦住去路,却在看清她手中的玉佩时神色微变——那是陆指挥使的贴身物件。
“劳烦通禀一声,德音有事求见陆指挥使。”
锦衣卫打量她几眼,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快步走进门去。不多时,便出来引她入内。
踏入北镇抚司,阴森之气扑面而来,甬道两侧,火把明明暗暗,映出墙上刑具的可怖影子,一如往日。
“德小姐,指挥使在厅中候着。”锦衣卫低声提醒。
德音深吸一口气,迈进大厅。只见陆隐身着飞鱼服,正坐在案前,烛火跳跃,映出他冷峻的面庞。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来,气定神闲,“找我?”
德音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陆隐,你把我的阿黛关在了何处?”
“月满楼涉嫌包庇幽冥教余孽及杀人命案,本使自然要严加审讯。”陆隐声线清冷,“怎么,你想为月满楼众人作保,还是想再尝尝诏狱的滋味?”
德音秀眉紧蹙,她深知锦衣卫只听令于圣人,似陆隐这般行事果决之人,向来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一旦入了诏狱,便是大罗金仙也得脱层皮。此刻若求他,不仅无济于事,反倒助长他的气焰。
她满心纠结,据理力争:“月满楼出了命案,怎就一定是楼里的人所为?我与阿黛虽相识不久,但她心思纯善,断不可能牵涉此案。陆大人办案,难道仅凭臆想就随意抓人?”
陆隐闻言,不怒反笑,笑声中透着丝丝寒意:“臆想?本使办案,自然是有真凭实据。月满楼账房先生死于厢房,现场痕迹与幽冥教杀人手法如出一辙,你说,本使能不抓人?”
“即便如此,”德音仍不死心,追问道,“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将月满楼众人都关入诏狱。阿黛不过是个弱女子,能做什么。陆大人,你可曾想过,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陆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德音,似要将她心思看穿:“德音,你如此维护月满楼,究竟是为了那胡女,还是别有目的。你今日在贤贵妃宫中闹出不小动静,套出什么话了?”
这厮审案审疯了吧,德音心头火气,他怎么猜的如此精准,德音没好气回道,“没有,什么都没有!想叫我替你查案,想的美。我就是瞧着贤贵妃的鸟儿叽叽歪歪吵闹不休,特地给它拌了些泻药,你又能奈我何?”
他总不会闲得连鸟儿案都要管上一管。
陆隐凝视她许久,直盯得她头皮发麻,随后缓缓逼近。德音手指微微蜷缩,眼睛眨动飞快,室内烛火也似被这气氛影响,忽明忽灭。
少停,他走到她身前,斜睨着她:“德音,你似乎忘了,你身上的罪责还未洗脱,本使随时能将你关进诏狱。”
德音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跳开,目光警惕:“你要做什么,你以为小爷是吓大的?你敢抓我,我就把咱俩的私情传遍大街小巷!”
“私情?”陆隐微挑长眉,嗤笑一声,“本使同你有哪门子的私情?”
若说有,也得是孽情。
德音梗着脖子:“你敢说你没占我便宜,你的贴身玉佩还在我手中,你想不认账?”
说着便伸手去掏怀中玉佩,不想带出几本从贤贵妃宫中偷来的避火图,好巧不巧,掉落陆隐脚下翻开。
刹那间,屋内空气仿若冻结。德音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地上的避火图,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恨不能寻面墙一头撞死。
陆隐微微俯身,修长手指轻轻拾起图册,目光扫过,原本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神色:“这便是你从贤贵妃宫中顺来的宝贝?”
他嘴角微微上扬,声音里满是戏谑。
德音慌乱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去抢:“还给我!这是我的,你别乱看。”
陆隐手臂一扬,轻松避开,冷声斥责:“堂堂德府小姐,怀揣这等不堪入目之物四处奔走,成何体统?”
“你少胡说!”德音抢不到,气得口不择言,“我闲来无事,瞧一瞧不行么。谁规定未出阁的女儿不能看?这上头画得栩栩如生,我欣赏学习一番又如何?”
陆隐听罢,脸色旋即沉了下来,紧盯着德音,那目光好似要将她穿透,直叫人心中发怵,德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别过头去,心里直懊悔自己的莽撞。
“欣赏学习?”陆隐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德音,你可知这要是传出去,你德家的门楣都要蒙羞。”他将避火图随意地扔在桌上,双手抱胸,神色冷冽。
德音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你若是敢说出去,我……我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也抖落出去。”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哪知道他有什么秘密,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陆隐却好似被她这话逗笑,嘴角微微勾起,“我倒想听听,我有何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朝德音走近,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却让德音愈发紧张。他兴致勃勃盯着她的面孔审视。姑娘眼中的心虚和面上的红霞,毫无保留地出卖了她的心思。德音平日里瞧着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实则是只一吹即破的纸老虎。
他审过诸多案犯,调查过无数案子,在他眼中,德音不过是只心思浅显、故作高深,道行尚浅的小狐狸。仗着德家的家世为她撑腰,便肆意妄为,行事毫无顾忌。
陆隐在离德音几步之遥处站定,双手负于身后,眸光微敛,那目光仿若实质般在德音脸上游走,“德音,你究竟从贤贵妃宫中探查到了什么?”
他的指节叩在檀木案上,雨声混着更漏在两人之间流淌。德音盯着他袖口金线绣的螭纹,忽觉那蟠曲的凶兽似要从衣料里扑出来咬人。
“若我说出来,”德音面上犹豫,看着他,“你能叫我带走阿黛么?”
“知道自不量力几个字怎么写么?”陆隐无情拒绝。
德音咬了咬唇瓣。他想要的线索在她掌中,而握着她命脉的人,是他。
僵持之际,锦衣卫忽然来报,德远正于门口寻其妹,唤她出来。
德音知道她不能再待下去,和陆隐纠缠不休,“陆指挥使,你我都清楚,这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她抬起头,目光与陆隐对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些,“月满楼的案子,背后说不定藏着更大的阴谋,而我在贤贵妃宫中听到的,或许就是关键线索。你若执意不肯放阿黛,我……我也不会轻易开口。”
陆隐闻言,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盯着德音,似乎在权衡利弊。良久,他开口道:“德音,你别太天真。本使办案,一向只看证据,不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轻易放人。不过,你若能提供确凿线索,本使可以答应你,若她真的无辜,自然会还她清白。”
德音紧攥着衣角,内心暗自权衡,陆隐这话虽说未能让她全然满意,却好歹有了一丝转机。正欲开口,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骤然打断思绪。
“指挥使,德大人在外头闹得不可开交,非要见德小姐,还扬言若是不让见,便要硬闯进来!”锦衣卫匆匆跑来,神色焦急地禀报道。
德音深吸一口气,直视陆隐的眼睛,目光坚定且认真:“陆隐,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查案期间,绝不能为难阿黛。”
陆隐沉默片刻,微微点头,简洁应道:“可以。”
德音这才如释重负,缓了口气,将贵妃宫中的经历和盘托出,言语间还带着几分怨气与吐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霉,差一点就被瑞王和贤贵妃发现了!我本想制造点混乱,偷偷溜进贵妃宫里,哪晓得瑞王突然就来了。”
她模仿着市井百姓讲故事时的夸张神态,手舞足蹈,生怕陆隐听不明白:“瑞王一开口就阴阳怪气,问贤贵妃这般清闲,还有心思养鸟。贤贵妃自然不甘示弱,立马回怼。两人三言两语就呛上了。接着瑞王话锋一转,突然提起贤贵妃与朝中某位重臣来往密切,贤贵妃一听,瞬间炸毛,矢口否认。”
“重臣?”陆隐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案前,目光紧紧盯着德音,捕捉到关键信息,“哪个重臣?”
“我也不清楚,瑞王没指名道姓。”德音如实相告,“但能感觉出瑞王对那重臣敌意极深,还恶狠狠地说此人断不该存于世间。之后,他又突然问贤贵妃幽冥教的事,问她可有线索,贤贵妃当场否认,两人为此还起了争执。”
陆隐屈指叩了叩案上堆积的卷宗,德音见他凝眉不语,忍不住朝案角那卷描金避火图瞥去。
“指挥使,德大人砸了外院石灯!”又一名锦衣卫踉跄奔来,发冠都歪了半边。
陆隐忽的抬手将避火图扫进紫檀木匣,铜锁“咔嗒”落栓声惊得德音一颤。
“你兄长倒比刑部的催命符还急。“他单手压着木匣,另一只手随意掸了掸袍角并不存在的灰尘,“今日便到这。”
德音起身时故意碰歪了青玉笔架,趁着扶正的刹那,指尖已勾住木匣缝隙,一反常态,狗腿似的笑道,“陆大人,我替您收拾......”话音未落,玄色刀鞘重重拍在她手背上。
“德家教女儿都这般没规矩?”陆隐两指钳住她腕骨提起,木匣在案上震起浮尘,“十七岁就敢偷看春宫图?”
院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德远中气十足的怒喝穿透窗纸:“陆隐!你再不放人,老子就拆了这北镇抚司的门匾!”
德音耳尖红得滴血,挣了两下反被扣得更紧。陆隐拎鸡崽似的把她拎到门边,临推门前忽的俯身低语:“瑞王与贤贵妃一事,我会去查,你给我老实待在德府。”
温热气息惊飞了她鬓边碎发,腰间却突然被塞进个青瓷瓶,“拿这个糊弄你兄长,就说你其实在查贵妃的安神香。”
待德音攥着青瓷瓶钻出北镇抚司时,正瞧见兄长铁青着脸,举着长戟要往门匾上戳。两个锦衣卫抱着他的腰往后拖,长戟在青石砖上蹭出刺耳声响。
“兄长!”她提着裙摆冲过去,有些诧异,“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过是前来北镇抚司,向陆隐质问月满楼一事,本以为兄长寻不见她,便会先行回府。未曾想,兄长竟一路寻到此处,还动起了刀枪,这让她始料未及。
德远上下打量德音几番,关切问道:“我方才候你许久,不见你归来,便欲前去寻你。岂料竟探知你身处陆隐这小子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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