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碧衣丫鬟木然开口,声音毫无起伏,“小绿吓晕过去了。”
车帘应声被掀开。
周且步入,轻轻地把纸人从我手里拿走,塞入袖中后,淡淡说道,“既然已经上路,也就没必要浪费灵气伪装了。”
话音甫落,这辆原本还算精致的马车,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华彩,瞬间变得陈旧破败。
车厢内柔软的垫子恢复了粗麻的质感,雕花木框也露出了斑驳的原色,另一个丫鬟也同步身形一晃,化作另一个扁平的纸人,悄无声息地跳回他的袖袋里。
我看着没做声。
他转目看我,“你似乎并不惊讶?”
“你是仙人?”
“不过是一介修士。”
我点点头问,“修士也要娶妻吗?”
“可以,也不可以。”他的回答带着玄妙的意味,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转而问道,“你之前提到为你算命断言的,是哪位道人?”
“不知姓名,只知道是个面容古朴的中年道长。”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阖上双目,在颠簸的马车中静静调息。
我透过晃动的车帘缝隙向外望去,赫然发现拉车的哪还是什么骏马,分明是一头鬃毛威猛的雄狮。
它步履稳健,穿梭于愈发崎岖荒凉的山路,如履平地。
当晚,我们在一座荒废的山神庙落脚。
残破的神像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夜风穿过空洞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请吧,娘子。”周且提灯,侧身让路。
他浑身怪异,不过我并不在意。
“周公子。”我走到庙中开口。
“你该唤我夫君才是。”他纠正道,声音温和。
破庙的两扇门,无风合拢,把我和他关在一处。
“夫君,”我从善如流,“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待我死后,能否请你以我的名义,每年寄一封信回家?”我取出那个早已备好的木盒,打开给他看,“里面是我提前写好的二十八封信,已按年份排好序。信里会写,我们第二年生下一子,取名周望,他三岁时顽皮摔跤,磕掉了一颗门牙……诸如此类,琐碎家常,想必能慰藉母亲余年思念。”
周且沉默地拿起那摞厚厚的信笺,指尖拂过墨迹,忽然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辛苦娘子竟想了如此之多,与我共度余生的细微末节。”
“很抱歉,”我坦诚地迎上他的目光,并无遮掩,“虽想了这些,心中所念的,却并非是与夫君你。”
他脸上笑容僵住,眸色沉了下去。
“请夫君见谅。”见他动怒,我低声道。
他声音压抑,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想的……是谁?”
“是我那失踪的前夫,”我直言不讳,并试图缓和气氛,“不知夫君可愿成全?此事若了,妾身事事听从夫君安排。”
周且闻言,眼眸沉沉。
他捏起我的脸,极缓地滑至颈侧,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脆弱脉搏。
“念着前夫……却嫁给我?”
“我们已无可能再见,请夫君放心。”
“如果他又回来找你呢?”
我眨眼,他说话阴恻恻的,像个男鬼。
“那……我已是夫君的人了。”
我刚说完,脖颈一紧,我几乎以为他想掐断我的脖子。
他说了句很好,脸色瞬间冷若冰霜,松开手,快步走到庙宇另一角盘膝坐下。
这是什么意思呢?
翌日清晨,他递给我一截鲜艳红绫,神色已恢复如常,仿佛昨夜种种从未发生。
“拿住。”
周且用红绫拉着我一路前行。
我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眼前迷雾重重,等视线清晰,周围景物越来越奇特,周且本人,也似乎随着环境的改变,褪去了几分书生的温文,多了几分属于山林野地难以捉摸的气息。
终于有一天,我们途经一片雾气弥漫的林子,周且拘住一个似猴非猴的古怪玩意儿。
而它竟口吐人言,对着周且瑟瑟发抖地叩拜:“仙长饶命!仙长饶命!”
“竟能在此等贫瘠之地修得人言,倒也有些造化。”周且语气平淡无波,随手取出一个看似寻常的布袋,袋口一张,那猴形怪物尖叫着迅速缩小,被摄入袋中,再无动静。
我眨了眨眼,终于确定,我这位夫君,恐怕不是寻常修士。
他带我来到一处掩映在古木丛中的清幽小屋。
“你暂且在此住下。”
此后,他每日都会亲自熬煮一碗气味刺鼻的苦涩药汤,盯着我服下。
那只被收服的猴精也被放了出来,陪我身侧。
这猴精倒是活泼,常凑过来说话:“喂,小丫头!我看这仙长脾气古怪,心思难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找机会溜吧!”
我瞅着它那副猴样,诚实地说:“我看你更不对劲。”
我还没见过猴子说话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没见过妖吗?”它夸张地挠头,龇牙咧嘴。
“确实没见过。”
“真真是个没世面的土包子!”它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妖物的傲慢与不屑。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出心中疑惑。
“日月洲啊!”
我从未听过这地名:“通州离这儿多远?”
“没听说过。”
“人界呢?”
“人界?”猴精怪叫一声,跳上桌子,“你是说……你从人界来的?!”
“一个多月前,我确实还在人界。”
“不可能!”它尖声叫道,“辰妄海凶险万分,罡风肆虐,空间乱流无处不在!便是等闲修士想要横渡,也是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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