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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闹乌龙

小说:

鸳鸯债

作者:

亓亓元

分类:

古典言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锦期扶额长叹,只觉心力交瘁。她朝颜晞招招手,明岚郡主立刻松开谢共秋的衣领,三步并作两步蹦跶过来。

纤指从过长的袖中探出,李锦期握住颜晞的手,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颜晞听罢,拽着她就往屋里走:“怎不早来寻我?”转头瞪向欲跟进的二人,“砰”地甩上门扉。

不过片刻,门扉再启。李锦期已换上颜晞的月华锦外衫,原先那件玄色衣袍被叠得方方正正搁在木椅上。颜晞拉着她风风火火往外冲,转眼间热闹的院落便人去楼空。

“她这是......”商时序撸起袖管,眸中寒光乍现,“找死么?”

“且慢!”谢共秋死死拽住他胳膊,“正事要紧!商陆你冷静点。”

硬将人拖回屋内,谢共秋拍案问道:“你究竟作何打算?你到底和她,什么情况了?”

“还能什么情况?”

窗户外又传来一个声音,窗外墨蓝衣袂翻飞,顾扶砚翩然落地。

“自然是看对眼了呗。”

谢共秋捂住眼睛:“那你是如何知晓的呢?”

顾扶砚翻了个白眼,对着商时序直奔主题:“我不信你到现在心里没数。”

商时序扶额认了:“我有。”

谢共秋被蒙在鼓里:“什么啊?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顾扶砚看向桌子上的茶壶,走过去给自己到了杯茶,不缓不慢的给谢共秋当头一棒:“她就是商陆的未婚妻。”

谢共秋如遭晴天霹雳,立刻瞠目结舌:“你说,李锦期?是他未婚妻?怎么可能?那你们干嘛不相认?而且,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位小姐有过婚约呢?”

顾扶砚深觉谢共秋脑子有病:“怕不是人家早就忘了那些陈年旧事,也就你耿耿于怀,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商时序骨节叩在紫檀案几上,震得茶盏轻颤。他眸色幽深如墨,一字一顿道:“我想娶她,我要她做我的太子妃。”

记忆忽而翻涌。初见时她立在杏花疏影里,与儿时那个舞刀弄枪的假小子判若两人。朱砂痣仍在腕间,只是当年嚷嚷着要当大将军的小姑娘,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幸甚,是她;不幸,亦是她。

“你莫不是失心疯了?”顾扶砚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雨前龙井,青瓷盏重重一搁,“当初是谁连人家身份都未确认,就偷藏姑娘家的簪子。”他上下打量着商时序,恍若初见,“堂堂乌居太子,竟做这等登徒子行径。”

“我只要她。”商时序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支偷藏的木簪,“纵有千般不妥——”

“呵!”顾扶砚冷笑截断,“她不嫁你,怕是祖上积德来的福分。”

“彼此彼此。”商时序反唇相讥,“皇子殿下当初要强掳明萱回燕秦的架势,倒是更像个土匪。”

谢共秋“唰”地展开折扇,凤眼掠过二人:“若她不愿呢?”

“由不得她。”商时序眸色转深,“婚书尚在,三媒六聘......”

屋内霎时静默。良久,商时序忽地眸光一凛:“你们早知她是李戡之女?”

谢共秋有理有据:“你一开始不是打算要杀了人家,她毕竟是颜晞好友,我要和你说了,她死了颜晞难过怎么办?”

顾扶砚理不直气也壮:“明萱也是,那是她亲表妹。再者,我也是前些日子得知,春日宴上好几个官家小姐把李锦期围堵,她们人数太多,应该是吃了点亏。明萱知道了当即就要提着刀过去算账,好说歹说才拦住了。”

“为何不早说!”商时序霍然起身。

顾扶砚看他着样子,心中唾弃了几下:“是前几日那个傀儡跟明萱说的,我才知道。”

“还有,商陆,我可以带明萱回去,我能护她,但是你呢?你...”

“那不正好?”谢共秋开口,“再怎么说,他俩毕竟有婚约,婚约便是名分,名正言顺。这都不算的话,那算什么?”

顾扶砚叹口气:“算他蓄谋已久行了吧?罢了,你要我们如何相助?”

“不必了,我自己就可以。”

顾扶砚嗤笑:“嚯哟,好大的口气,我说你,要是我们一直不开口,你怎知她是不是李锦期。”

“总会知道的。”

谢共秋插话:“那要是她不是……”

“那我也要她。”

顾扶砚嫌无趣,摆摆手:“唉,我还以为,你会是我们之中,最晚成亲的那个,看来,你或许,是最早的那个。”

顾扶砚静默两下又开口:“皇帝不是要中秋给她们封赏吗,眼下她未经传召就入京...”

“所以,要是让她和明萱见面,只会让她俩死的更快。”

“我倒是想啊,上次你们入宫的事情差点让明萱知道。”

商时序转向谢共秋:“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自然是妥当。”

“谢三,你可想好了。此事...”

谢共秋手中扇子摇的不紧不慢,眼里隐隐露出一点寒光:“行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倒巴不得他立刻退位。”

顾扶砚冷哼:“让这等蠢货稳坐龙椅,昭唐气数当真未尽?”

谢共秋纤长的手指逐一屈起,拇指上的玉扳指泛着冷光:“谢家自不必说,单是关家——”他抬眸扫过二人,“只要李锦期点头,她那位师姐麾下五十万玄甲军,踏平琅京不过弹指间。”

“痴人说梦。”顾扶砚指尖轻叩青玉盏,“关家世代簪缨,岂会为了区区同门情谊背负乱臣贼子之名?”

“乱臣?”谢共秋忽然冷笑,泥金扇面“唰”地展开,“当年关夫人临盆之际,皇帝派去的太医活生生将胎儿推回腹中。草草料理了后事,尸两命啊...可不就是怕关家再出一位将星?”扇骨重重敲在案上,“事后那太医暴毙,真当关山月不知是谁的手笔?”

商时序道:“那你说,关家这些年为何按兵不动?”

“关氏满门忠烈,如今就剩关山月一个孤女。”顾扶砚突然将茶汤泼在蕉叶纹地毯上,“皇帝留着她的命,不过是要等边疆平定后——”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谢共秋凤眼微挑:“据我所知,关将军视李锦期为亲妹,未必不能用关家军为她搏一搏。”

顾扶砚直接断了他这种想法:“关家守的是山河社稷,百万黎民与一人性命,孰轻孰重?她会不清?”

“啧。”商时序忽然轻笑,“偷来的皇位坐不稳,看谁都像反贼。”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偌大朝堂,能用之人竟不足一掌之数,当真...无趣得很。”

顾扶砚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位乌居太子三岁诵《左传》,五岁习《孙子》,文韬武略皆是天授。这般人物,自然瞧不上昭唐那位弑兄篡位的君主。

谢共秋忽地话锋一转:“燕秦主怎么还不叫你回去?”

顾扶砚提到燕秦,心中有些不快:“急什么?等他的儿子都死完了,我再回去也不迟。”

谢共秋的泥金扇面半掩容颜,唯余一双锐眼如刀:“也是,等那老不死的没了,位子也就1坐得安稳了,不像我们这边,朝堂上多数都是花架子,百年忠臣寥寥无几,这江山,早就该换人做做了。”

外面此刻,已是傍晚。天边一道暮色,延展至颜府门口。

一路上,李锦期小心翼翼问:“蓁蓁,你和谢少侠,是何关系?”

“他啊,”“我们俩自小青梅竹马,两小互嫌。”

“啊?”

“太学里就属他最烦人。”颜晞嘴上嫌弃,眼角却弯成月牙,

“他要救济天下,游历四方。我要考官入仕,辅佐圣君。他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他。但是其实,我们俩都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支持对方的。”

“那你日后,会同他成亲吗?”

颜晞红了脸:“才不会,成亲了我就鲜少能和你出来玩了。陶陶,若我真成了老姑娘,你可要...”

李锦期忽然展颜一笑,积压多时的阴霾仿佛被春风拂去:“我陪你。”

颜晞道:“不成不成,你先同我拉钩。”

“好~”

“我们先进去,娘亲有事找你。”

夕阳将两根勾在一起的小指染成蜜色,在青石板上投下交缠的剪影。

厅内熏香袅袅,颜晞引着李锦期在紫檀官帽椅上落座:“娘亲许是有事耽搁了。”她斟了盏云雾茶推过去,“正好与你说些体己话。”

李锦期指尖抚过茶盏边:“阮大人近来...”

“正要与你说此事。”颜晞眉头才蹙起,忽听廊外一片喧哗。

“大人!大人留步!”

但见一道素白身影跌跌撞撞奔来,月华裙摆扫过青砖,惊起几片落叶。十余名仆妇在后追赶,为首的老嬷嬷险些被自己裙角绊倒。

“陶陶得罪了!”颜晞猛地拽起李锦期,“需你相助——”

话未说完,李锦期已挣开她冲上前去。阮流筝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惶,右腿因旧伤踉跄,发间玉簪将坠未坠,白色的裙子已经染了不少灰尘,头发也不知怎得,乱七八糟。

“小心!”

两人齐齐摔在槐树下。李锦期后背重重撞上树干,左肩旧伤处顿时漫开钻心的疼。她咬牙揽住阮流筝,一手护住她后脑,一手扣住她腕子。

“别打我...不跑了...真的不跑了...”阮流筝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李锦期小臂。

颜晞急急摆手止住众人。

“没事了...”李锦期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如春风拂柳,“这儿没人伤你。”指尖缓缓梳理她散乱的鬓发,“你安全得很...”

怀中人渐渐止了颤抖。阮流筝眼神涣散地站起来时,李锦期以掩雷不及遮耳之势,一手刀劈晕了阮流筝,李锦期顺着颜晞所指,半扶半抱地将人带往厢房。

锦帐垂下,李锦期为阮流筝掖好被角,那截露出的腕子上还留着许多狰狞的疤痕。她伸出手,轻轻的搭在阮流筝的腕间。

好一会,她轻手轻脚合上门,转身时裙摆沾着的槐花扑簌簌落地。

“究竟是何症候?”

颜晞摇头:“之前请来的大夫都说是得了癔症。”她压低声音,“偏生朝中那些豺狼虎豹处处安插眼线,连多请个大夫都要防着...”

李锦期缓缓呼出一口气:“前些日子,阮大人也是这般吗?”

颜晞点点头,挥手遣散了家仆:“是,师姐一直寝食难安,要是有人跟着她,就.....便是如此。”

李锦期道:“之前的村子里,可还有活口不曾?”

颜晞道:“许是有的,只是都被关在大牢里,没有刑部手令,应当是进不去的。”

“我没想到,居然如此严重。蓁蓁,你先去药店里抓几副药,按我写的方子抓,我去问问我兄长。”

颜晞招手唤来几个拿纸墨笔的侍女,李锦期执笔蘸墨,狼毫在薛涛笺上游走如飞快速写上几笔,并嘱咐让其分开去不同药铺买。

“这是..”

“安神汤。”李锦期吹干墨迹,“先用这方子安神,若三日后未见效,再行针灸。”

颜晞看着李锦期身后“啊”了一声:“母亲!”

李锦期转身行礼:“丞相大人。”

余光瞥见颜朝兰身边的谢与彦,又是一礼:“谢主君。”

颜朝兰三步并作两步,十指如钳般扣住她双臂:“好孩子,你来了。”

她转头看了看阮流筝屋子里传来的灯光,询问李锦期:“流筝她....”

“丞相放心。”李锦期不着痕迹地扶住颜朝兰发抖的手,“阮大人虽受磋磨,幸而心志未摧。”她目光扫向透出灯光的厢房,“只是体内似有毒素淤积,需取血验毒。还望大人将阮大人近日起居饮食,事无巨细告知。”

颜朝兰杏眼微转,谢与彦立刻心领神会,轻拽颜晞衣角:“走了蓁蓁,让你娘亲同李小姐单独叙话。”

“小爹,等等,娘亲和陶陶....”

“听话听话,带你找共秋玩儿。”

颜晞转头看了她们好几眼,才不情不愿的跟着谢与彦走了。

颜朝兰引着李锦期踏入书房,鎏金狻猊炉中青烟袅袅,沉水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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