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把应柏拉进了房间里,风岐又开始犹豫起来。犹豫间,人又被他拢进了怀里。
她刚才连灌了三瓶,现在反应有些迟钝,呆呆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总觉得他还是像根死气沉沉的木头。他的外套敞着,双臂微微颤动,又是那种几乎将她完全包裹住的抱法。
“我阿婆说......说......”她现在又不想给他看那封信了,那是阿婆留给她的信,凭什么要给他看。
可上头的那个故事着实肉麻,她难以启齿,咬了半天那个“说”字,最后还是推了他一把,站去一边低头把那封信打上厚厚的码,只给他留下了那一段文字。
即便心里有数,即便霍宁也告诉过她,但现在他在这里,她还是问了一遍:“那八十一个......真的都是我吗?”
应柏眉心登时紧皱,右臂一伸又将她拉了回去,他的怀抱里是经久不息的颤抖,他的声音全哽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风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过去总觉得应柏对这些事情的反应过大,还和霍宁吐槽过:“至于吗?”
霍宁给她好一顿骂,然后让她想象一下展柜里的是她,她是什么感受。就那一瞬间,她的脑袋轰一下就炸开了。
这道理算是明白了,可也就明白了那一会儿,那阵儿过了,依旧没什么实感,譬如现在。
应柏好半晌才能压下哽咽,一臂揽着风岐,一手拿着手机去看那段字。
是一手笔锋犀利的字迹。
——这世上的山,大多都藏着数不清的人。你靠得近了,就会听到里面有许多许多道声音。有一座山,至为特殊,它是空的,它里面只有两个纠缠在地底的人。其中有一个人,去过很多很多地方,最后回到了那里。而另一个人,被她藏进了心里。
“风岐,这是......”应柏的心怦怦直跳,嗓音沉闷沙哑。
风岐的声音也闷闷的,蚊子哼哼一样:“我给我阿婆讲的故事。”
有些问题是有时效性的,那天独自一人离开小楼前,她是想问他,人究竟该不该对前世负责。这个问题好像只能问他,他的观点或许会给她启发。
可那天她又觉得,还能再挣扎一下。她暗暗想,她的异常是从五岁后才开始的,那么或许当初只是九嶷附上了她的身,她和她依旧是两个个体。但如果要这样算,当初在九嶷山上,九嶷算帮了她一个大忙,倘若她要她还,无论要用什么,都是应该的。
但如今,这个问题因为这封信失效了。
阿婆在信里写得很清楚,这个故事是她从刚会说话时就讲的,时不时就对着阿婆讲,一直讲到五岁。
这段话应该经过了阿婆的语言加工,但她想,意思应该是没差的。
既然那里只有她,既然她一会儿埋在这儿,一会儿埋在那儿,那或许这座至为特殊的山,并不是赤月山。
应柏的双臂愈收愈紧:“风岐,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刚刚在楼下,秦思勉忽然想起他们幼时在鸠摩罗什寺发生的事。
那是秦思勉第一次出远门,几家人去河西走廊自驾,在武威的鸠摩罗什寺里,风岐头上挂了一截树枝。
秦思勉打算趁她不注意摘下来,但是每次风岐都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避开了,秦思勉来回好几次,甚至寺塔都绕过了不知道多少遍,风岐都没有停下。
秦思勉当风岐故意逗他玩儿,把她叫住,气急败坏地问她到底要干嘛,这才发现风岐根本不知道头顶有根树枝。
他不敢让她自己摘,柏树枝是软的,摸着像毛毛虫,到时候风岐叫起来大人肯定又以为是他调皮捣蛋。谁知风岐比他快了一步,像真知道在哪儿似的,抬手将那截柏树枝取了下来。
“她不叫,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就一直看着......喊她她也不应,就不说话,然后......”然后风岐就当身旁没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那截树枝塞进了怀里,还捂了捂,像藏了什么怕被人发现的宝贝似的。
“告诉我、告诉我......你......”应柏哽声道,“有哪些可以说的,让我知道,好不好?”
宋玄羲清晨给他发过一次消息:【滚远点儿。】之后无论他发消息还是打电话,宋玄羲没有回应过一次。
风岐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应柏,我们原来的生活都被打乱了。”
她话音刚落,他就明白了意思:“你又要赶我走,是吗?”他的双臂箍得像铁桶一般,先是秦思勉,再是楚天阔,现在轮到他了,“我不走,风岐,别赶我走,求你,别赶我走。”
风岐摇摇头:“我不是赶你走,但是……”她觉得这个理由还蛮有道理的,“应柏,你要是能顺利离开这里,还好好的,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反推那座山确实不是这儿,那我……”
“也不会死在这儿。”其实她明白逻辑上有漏洞的,但是望着应柏怔然的脸,她笑了,“你不要打乱原本的计划,好不好?”
“不行、不行……”应柏心头一阵阵慌乱,“我去试试,不……我……”如果也像周辽一样,离开了就回不来了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应柏,你说过会听我话的,我想你回去。”
“你回北京路上帮我去西安取一下琴,先放在你那里,我之后去你那里拿,行吗?”
“风岐,让我留下来,我……”
她双手按着他的腰,脱开他的怀抱:“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她对自己画了个圈儿,“等睡着,我就要把身体交给她了。”
“我不是个喜欢和别人分享的人。如果你非要留在这儿,那你多保重。”
应柏如遭雷击般立在当场,久久才能再开口:“我有什么可以和她交换的吗?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他要上前,她蓦然后退一步,神情淡漠:“应柏,这里只有我有资格和她谈条件,我会为我自己争取的。”
“你该做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了,听不听,由你。”
——
应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209,前一夜的这个时候,他倒在建木下,找回了两段记忆。
第一段记忆中,他掐住了一样活物的脖子,只是他的左眼看不到,凭手感能判断出应该的确是只类似豹子的动物。
他能确认那只豹子没有死,而且之后那只豹子身上陡然爆发出一种属于九嶷的力量。他无法招架,只能松手,再之后那只豹子就逃走了。
第二段记忆中出现了九嶷,她就倚在那棵建木旁,浑身都是伤痕,奄奄一息,她说的话他听不懂,但是他明白她的意思——她要他回九嶷山去。
楚天阔说:“所以这两段记忆之间,你已经发生了阵营转换。”
应柏如何都定不下心来。
秦思勉说阿定外奶奶最近精神愈来愈好,晚上拉着阿定聊天,聊着聊着就提起自己二十六年前曾在山薮附近见过一个形迹可疑的抱着婴孩的光头老人。
应柏从秦思勉递来的阿定的消息看,那个人的确就是肖君原。肖君原捡到他如获至宝,去哪儿都会带着,那个孩子只能是他。所以实际上肖君原是进过溟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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