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寨主那句话,林蒲桃最初有些震动,而后才慢慢稳住心神,背脊挺得更直了些。
她可以接受因自身行为招致的危险,却绝不允许有人以偏概全,污蔑那些为正义献身的英魂。
她抬起眼,目光清正,不闪不避地迎上寨主的视线:“警察,是一种职业,对许多人而言,也是一份赖以谋生的饭碗。这其中或许存在一些异类。”
她脑海中闪过父母模糊的笑脸,闪过宋家锋毫不犹豫推开她、自己却被爆炸吞没的决绝身影,语气更显铿锵,“但更多的,是那些将信仰刻进骨血里的人。我的亲生父母,还有我后来的师父,他们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是好警察。”
寨主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在她如此明显的敌意下,竟敢如此直接地反驳。
“呵,”她轻笑一声,“真没想到,梁祖尧那样的人,还能教出你这样的愣头青。”
“他虽曾是我的上司,”林蒲桃立刻否认,眼中有不容作伪的光,“但教导我何为警察职责、何为心中信念的,是另一位长辈,是我的师父。”
寨主能清楚地看到她提及梁祖尧与“师父”的态度差异,这让她重新打量了一下林蒲桃,又瞥了一眼旁边面色沉郁的迦陵,话锋一转,“你这样的人,跟我这位乖孙在一起,应该不是自愿的吧?”
“……”
迦陵现在很把这个老巫婆丢进鳄鱼池。
林蒲桃并没有顺势诉苦,反而在迦陵爆发前,向他靠近一小步:“不是。”
她微妙的举动,让迦陵不由得一愣。
前者仿佛在斟酌词语,最终吐出:“我们……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迦陵猛地转头,直直看向林蒲桃。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在这种时候,对着这个恨他入骨的老巫婆,说他们两情相悦?
寨主也明显怔住了,像是被这句话触动了某根深埋心底的腐刺。
“两情相悦?”她重复着这四个字,“上一对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说着两情相悦,非要与外族通婚的,就是我的女儿,和他那个警察父亲。”
“结果呢?她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背叛家族,跟着那个男人远走他乡,最终换来的是杀身之祸。”
“……”
林蒲桃微微侧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身边煞气冲天的迦陵:“您觉得以他的身手和性子,我,杀得了他吗?”她忍不住嘟囔:“他不把别人杀光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哪里轮得到我……”
的确。迦陵那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实力,以及他那睚眦必报、动辄取人性命的作风,是整个东南亚公认的事实。
林蒲桃这话,无异于指着迦陵说“他才是更危险的那个,我能留条小命已经算是福大命大了”。
迦陵斜睨着她:“……”
寨主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她看着林蒲桃那张认真的脸,又看了看旁边被脸色古怪、似在忍怒的迦陵……
“噗嗤”一声,寨主竟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越来越大,变成了笑出眼泪的哈哈大笑。
这小姑娘倒是有趣,居然能将他这个乖僻残暴的孙子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寨主这才上下下、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着林蒲桃,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孩。
半晌,她缓缓开口,脾性如风:“我改变主意了。”
林蒲桃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寨主嘴角一勾:“你身上的蛊,我可以救。条件就是——”
“解蛊之后,你不能再跟他走。你必须留在我的寨子里,留在我的身边。”
“……”
林蒲桃松动的心又被捆住了。
留在寨子里?与留在迦陵身边又有何本质区别?甚至可能更糟,因为她完全不了解这位看似年轻、实则深不可测的寨主。
她嘴唇微动,那句“我考虑一下”尚未出口,身侧的迦陵踏前一步,怒火中烧:“你到底想做什么?!”
寨主面对他汹涌的杀意,只是挑了挑眉:“怎么?我才刚提出要留下她,你就这般不舍得了?”
林蒲桃看向迦陵。
不知为何,明明都是被限制自由,或许是因为迦陵为了她不惜涉嫌、又与阿提功交易的行为,竟让她品出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她几乎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我不能答应您。”
这话一出,不仅寨主脸上笑意凝滞,连迦陵都再次愣住了。
寨主微微眯起眼,嘲讽一笑:“小姑娘,你想清楚了?宁愿死在他身边,被蛊虫啃噬成一具枯骨,也不愿意留在我这里,换取一线生机?”
林蒲桃吐出三个字:“无所谓。”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如果注定无法挣脱这命运的漩涡,那么死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不再看寨主的眼神,主动拉住了迦陵因紧绷而冰凉的手腕:“我们走吧。”
迦陵低头,看着那只主动拉住自己的手,又抬眼看了看林蒲桃那双平静的眼睛,一时怔然,最后反手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
这次没有返回海岛,也没有在泰北停留,而是回到了曼城。
林蒲桃大部分时间都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热带景致,眼神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迦陵也异常沉默,视线时而落在林蒲桃苍白的侧脸上,时而凝望着窗外。
车队最终驶入了位于曼城守卫森严的那座庄园。铁门缓缓打开,熟悉的热带植物与精心修剪的花园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茉莉花香。
重新踏入这里,林蒲桃的心情复杂难言。
迦陵直接带着她回到了主楼,吩咐女佣照顾她休息后,便径直走向了书房。
书房内,爆鲨不在,维猜和吉姆早已在此。
“老大,”维猜率先开口,眉头紧锁,“您真的打算履行与阿提功的协议?解除对童蛊营的封锁?”这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吉姆更是急得抓耳挠腮:“那个老毒物!他的话一句都不能信!说什么定期给缓解药丸,我看他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背后在使阴招!说不定那药丸根本不是解药,反而是加深蛊毒控制的毒药!”
维猜赞同地点头:“而且,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颂恩在返回芭提雅的途中遭遇了意外,车辆坠崖,人虽然没死,但重伤昏迷,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清醒了。这意外发生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些。”
迦陵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在夕阳下摇曳的芭蕉叶,一言不发。
维猜和吉姆对视一眼,不禁担忧。他们跟随老大多年,深知他行事风格,向来是斩草除根,绝不受人威胁。此次为了林蒲桃,竟如此干脆地答应了阿提功的条件。
良久,迦陵才缓缓抬手,用力揉了揉紧蹙的眉心:“都出去吧。”
维猜和吉姆欲言又止,但看着迦陵那副明显不愿多谈的模样,最终躬身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
回到曼谷庄园的日子,表面上看,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轨迹。林蒲桃的活动范围依旧被限制在庄园内,生活起居有女佣照料,一日三餐精致依旧。
然而,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最明显的改变,是迦陵。他依旧忙碌,但每天晚上,无论多晚,他都会出现在林蒲桃的卧室。
起初,林蒲桃是抗拒的。但迦陵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几次无声的较量后,林蒲桃便放弃了。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困顿,让她无力在这种事情上持续消耗。渐渐地,她竟然也开始习惯身边多了一个热源。
这晚,迦陵照例在她身边躺下,手臂习惯性地环过她的腰。林蒲桃白天和吉姆玩了德州|扑克,忽然想起了那个眼神凶狠如幼兽的少年。
“爆鲨呢?好久没看见他了。”
迦陵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失职,没能保护好你,已经被我遣送走了。”
林蒲桃当然知道迦陵的手段,“遣送走”这三个字背后,往往意味着极其残酷的惩罚,不禁道:“他才十七岁……”
“十七岁怎么了?”迦陵冷哼一声,“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手上沾的血比他喝的水还多。”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林蒲桃的关心有些多余,嗤了声,“我又没把他卖去当俄罗斯妓女,你急什么?”
林蒲桃知道他不想再谈,只能抿了抿嘴,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就在林蒲桃以为迦陵已经睡着时,他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那天,在寨子里,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林蒲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两情相悦。”迦陵吐出这四个字,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还有,后来拉着我要走的话。”
林蒲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如果……我当时真的答应留在她那里了,你会怎么办?”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迦陵冰冷而笃定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先让她把你的蛊毒解了。然后,一把火烧了那个寨子,把你抢回来。”
林蒲桃:“……”
这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怎么了?”迦陵窝在她的肩颈里,懒懒道。
林蒲桃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这么说起来,我当时是不是应该假意顺从,先骗她帮我解了蛊,然后再过河拆桥?”她转而否定,义正言辞地评价,“不过这样……不好。”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嘲笑。显然,在迦陵的世界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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