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迦陵的履约,并未换来预期的短暂平静,阿提功派来的信使,传达了新的合作建议。
“老大,阿提功那个老毒物,他要求我们将靠近挝国边境的三条利润最丰厚的矿产运输线,也划归到开放范围之内,并且要求我们额外支付一笔安全保障费,作为他悉心照料梁沅沅的酬劳。”吉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妈的!这老不死的!真当我们是任他拿捏的软柿子?老大,让我带一队人,直接轰了他那狗屁村子!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维猜意识到他们在与饿狼交易:“老大,此事绝不能答应。阿提功此人贪得无厌,毫无信义可言。这次我们退让了,下一次他只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如此一来,我们等同于将命脉交到他手中,将永远受制于人。”
迦陵坐在书桌后,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他当然知道阿提功是在得寸进尺,是在试探他的底线。他也知道维猜和吉姆说得都对,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患无穷。
然而,就在他的拒绝指令几乎要脱口时,书房的门被急促地敲响。一名负责庄园内务的手下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先生!先生!不好了!梁小姐她……她……”
迦陵的心脏一缩,霍然起身:“她怎么了?”
“林小姐她突然倒在房间里,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刹那间,阿提功那阴恻恻的警告窜入迦陵的脑海——“林小姐恐怕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了。”
“砰!”迦陵一脚踹开红木椅,身影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朝着林蒲桃卧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维猜和吉姆惊骇对视一眼,立刻紧随其后。
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蒲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着,脸颊青灰,冷汗早已浸透了睡衣。她指节泛白地抠着地毯,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
那原本就伴有耳鸣的右耳,此刻仿佛被塞进了成千上万只的、正在疯狂振翅的虫子,在她的耳道爬行、啃噬。一道道如同蛛网的红色纹路从脖颈蔓延到四肢百骸。
“啊——!”她终于无法忍受,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指甲抓破了颈侧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想将那些“虫子”从耳朵里抠出来。
“葡萄!”迦陵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她伤害自己的手。可是,一个被耳鸣折磨得崩溃的人,阻止也是徒劳。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那老毒物给的所谓缓解药丸,根本就不是三个月的量!他甚至可能在其中做了手脚,能够远程操控蛊毒的发作!他可以随时让林蒲桃生不如死,以此来要挟他!
“医生!叫医生!”迦陵朝着门口怒吼。他紧紧抱住不断挣扎、痛苦呻吟的林蒲桃。向来掌控无数生死的迦陵,此刻却对一个女人身体里看不见的虫子,束手无策。
维猜和吉姆站在门口,脸色都难看至极。他们最是了解阿提功,此人蛊毒不仅在摧残肉|体,更是摧毁心志,招数阴毒,令人发指。
迦陵瞳孔赤红,无法再犹豫:“告诉阿提功,矿脉线立马开放!那笔资金,也随后补上!”
维猜身躯一震:“老大!不可!这……”
“聋了吗?!”迦陵声音嘶哑欲裂,“我让你答应他!所有条件!照他说的做!现在!立刻去传话!!”
维猜攥紧了拳头:“……是。”
消息传出后不久,阿提功那边似乎很满意。新的药丸被迅速送到,同时送来的,还有阿提功拟好的口信:
“迦陵先生果然情深义重。请放心,血线蛊玄妙非常,发作时间不定,恰巧师父手中配置的药物还算充足。只要迦陵先生一直如此珍重梁小姐,信守我们的合作承诺,那么梁小姐定当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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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外孙,一个月后,再次找了过来。
这位不速之客带来的不再是几个人,而是黑压压一片私人武装,将整个寨子包围,枪口对准了每一个出口,一只林间鸟雀都不放过。
寨主在一众寨民紧张的目光中,从最高的竹楼中走出。她依旧穿着那身深紫色的巫医袍,看着站在人群最前方的迦陵,嘲讽一笑:“怎么?一个月不见,迦陵先生这是打算强攻我这把老骨头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
迦陵没有废话,只是抬起了手,将手中那把枪,指向了寨主的眉心。
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毁灭一切。
“救她。”
“如果你不救她,我今天就让整个寨子,和你,一起为她陪葬。”
寨民们吓得不敢上前。有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妇人们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男人们则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却被枪口压制得动不了。
“拿枪指着我?”她微微歪头,眼中只有看淡生死的超然,“老娘活到这岁数,没少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警察、du枭、军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我告诉你,小子,我从来没怕过谁。”
“你是不怕死,”迦陵的枪口没有丝毫晃动,“但你不在乎他们的命吗——这些依靠你、信任你的人,这些老弱妇孺的死活,你也不在乎?”
“你在威胁我?”寨主沉声。
“是。”迦陵再次重申,“你乖乖配合,救活她。我留你们寨子上下,一条活路。”
女人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那张与他母亲有着六分相似、此刻却写满冷酷与疯狂的脸。
多年前,也是这般兵临城下的景象。她的女儿,迦陵的母亲,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地哀求她,求她出手相救,救那个她深爱的警察男人。那时,她狠心拒绝了女儿的请求。
后来,那个男人,为了铲除可能知晓他秘密的污点,竟心生杀意,欲将整个寨子屠戮殆尽!是她,拼尽半生修为,动用禁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才勉强将寨子核心的一部分人转移到这更隐秘的所在,苟延残喘。那场劫难,寨子死伤过半,元气大伤,也成了她心中永久的痛与恨。
如今,看着这个流着她女儿血脉、行事作风却与梁祖尧如出一辙的孙子,为了另一个女人,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她的寨子,用同样的方式逼迫她……
寨主发出一声悲凉的笑:“果然是一脉相承啊。梁祖尧的狠毒无情,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她心中最后一丝因血脉而产生的柔软,荡然无存。笑声收敛,她心如铁石,冷甚冰霜:“早就听闻迦陵先生擅长玩弄人心,最懂得拿捏他人的软肋来要挟就范。不过,你好像弄错了,没有软肋,自然可以不受束缚,可今天,有软肋的是你,求人办事的也是你!”
“……”迦陵持枪的手颤了一下。
寨主看着他脸色微微发白,知道自己击中了要害,继续道:“你,和你那个为了爱情昏了头、最终害人害己的妈一样,愚不可及!你们这样的人,注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终将令村子遭受厄运!”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寨民,“若这真是寨子命中该有的劫数,躲不过,逃不掉……那么,迦陵先生,你有本事,现在就开枪杀了我。”
她向前微微迈了一小步,将自己的额头更近地迎向那黑洞洞的枪口,眼神平静得可怕:“让我这老太婆,提前为你那位心上人陪葬。”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寨子。风吹过竹叶,孩子们断断续续抽泣。
迦陵凝视着这个女人相似的瑞凤眼,持枪的手背青筋暴起。
“……”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迦陵那一直稳如磐石、象征着死亡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
黑曜石般的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寨主见状,讽刺一笑:“怎么?迦陵先生的枪口,从未有人逃脱,我这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太婆,居然能在你的枪下苟活……”
她话没能说完,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从来只有别人跪他、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煞神,那个视尊严高于一切的迦陵,双膝一弯,竟跪了下去。
“外婆……”
“求您,救救她。”
维猜和吉姆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寨民们也忘记了恐惧,呆呆地看着那个跪在尘埃里的男人。
寨主脸上的嘲讽,在这一刻凝固。
她看着跪在脚下的外孙,看着他低垂的头颅,看着他丢弃在一旁的枪,奇异般地沉默了。
她没有扶他,只是转身,留下一句话:“把她带进来。无关的人,在外面等着。”
这便算是答应了。
解蛊的过程,被安排在了寨主那座最高竹楼底层一间的房间。房间里光线昏暗,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风干的植物、兽骨和绘制着符号的布幡,地上用某种白色的粉末画着一个阵法图案。
林蒲桃坐在阵法中央的蒲团上。
寨主换上了一件更为古朴的巫医袍,袍子上用银线绣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她先是点燃了房间四角的油灯,火焰跳动,映得她毫无表情的脸庞忽明忽暗。接着,她取出一把刀,刀柄缠绕着黑红色的丝线。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女人的语气没有任何安慰的成分,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先用骨刀的刀尖,极其快速地在林蒲桃的眉心、双手手腕、双脚脚踝处各划开一个极小的口子,渗出的血珠不是鲜红色,而是带着不祥的暗沉。然后,她取出几个小陶罐,将里面研磨好的药粉,按照比例,敷在那些伤口上。
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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