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的生意,总算是拨云见日,肉眼可见地红火了起来。
账面上的数字不再那么令人心惊肉跳,连一向谨慎的李掌柜,脸上也多了些笑影,甚至开始试探着与姚筝商量,是否可以考虑物色合适的地点,筹备开设分店的事宜。
压在姚筝心头许久的那块巨石,似乎终于被移开了一角,让她得以稍稍喘息。
恰逢端午佳节,姚太太心疼女儿连日操劳,便提议一家人去城郊著名的香积寺游玩祈福,也算是散散心。
姚筝自然是答应的。
姚家虽不算顶级豪富,但也是体面人家,出行自有排场。
姚太太和姚筝共乘一辆装饰最为精致的马车,说着体己话;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以及像春桃这样的体己随从们挤了另一辆;姚先生则与交好的徐家老爷同行一车。前前后后,算上装载物品和护卫的,足足六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是贺斩第一次,在出行时离姚筝如此之远。
他作为随行护卫兼杂役,被安排在队伍末尾、装载杂物的一辆马车上,与几个粗使的仆役挤在一起。
车轮滚滚,尘土微微扬起,他只能透过前面马车的缝隙,远远望着姚筝那辆马车晃动的帘子,想象着她此刻或许正与姚太太谈笑的模样。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悄然横亘在他心头。
到了香积寺,管家早已打点好一切。
寺庙特意腾出了一处清净的客院供姚家歇脚。
管家安排得极为周到稳妥,将姚太太、姚筝和姚先生的内院安置在最深处,丫鬟婆子们住在紧邻的厢房,而像贺斩这样的男仆和护卫,则被统一安排在外院,与内院隔着一道月亮门和长长的回廊,有专门的婆子看守,等闲不得入内。
贺斩被分派了些搬运行李、检查院落安全的杂活。
每一次,他只能借着干活的机会,假装不经意地经过月亮门附近,伸长脖子,远远地、飞快地瞥一眼内院的方向。
偶尔运气好,能看到姚筝坐在廊下喝茶的侧影,或是她带着春桃在院中散步时,裙角掠过花丛的瞬间。那惊鸿一瞥,便足以让他心头悸动半晌,却也从未如此的度日如年,甚至违背所有人的心愿希望快点结束这悠然的假期。
直到下午,寺里的知客僧前来邀请,说后院池塘的莲花开得正好,还有寺里喂养的锦鲤,颇具灵性,邀贵客们前去观赏喂食。
姚太太和姚先生兴致勃勃地带着大部分随从去了后院,一时间,客院内外都安静了下来。
姚筝却对喂鱼没什么太大兴趣。
她更喜欢这古刹本身的宁静氛围。她支开了春桃,说自己想在附近随便走走,不用跟着。
她独自一人在寺庙里信步徜徉。
穿过香烟缭绕的大雄宝殿,听着僧人们低沉而富有韵律的诵经声,那声音仿佛能洗涤人心的焦躁;她蹲在一棵古老的槐树下,看着蚂蚁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辛勤地将食物运回巢穴,秩序井然;她走过斑驳的石碑,指尖拂过上面模糊的刻字,感受着时光流淌过的痕迹。
偶尔经过草地,石像刻出来的小沙弥在草丛中或坐或卧,可爱至极。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她拐进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偏殿。
殿内供奉的是观音菩萨,香火不算鼎盛,却更显清幽。
而就在那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前,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
还未看清楚,大脑给出答案,姚筝的嘴角已经上扬了——
是贺斩。
他大概是刚干完活,脱去了外袍,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马褂,衣襟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隐约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和锁骨的轮廓。
因为天气炎热和方才的劳动,马褂的后背被汗水洇湿了一小片,紧贴在他宽阔的背肌上。他挺直着脊梁,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极其认真地向菩萨诉说着什么心愿。
阳光从殿侧的窗棂透进来,照亮了他手臂上流畅而富有力量的肌肉线条,随着他合十的动作微微起伏,充满了年轻的、勃发的生命力。
姚筝站在殿门口,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贺斩在阳光下如此虔诚的期盼着什么,此时的他少了平日的执拗认真,更像是一个心怀赤诚的单纯少年。
而他本来也是一个单纯少年。
一个顽皮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姚筝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手腕一抖,那颗石子便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贺斩的身上。
“贺斩!”姚筝忍着笑,故意板起声音双手叉腰:“偷偷摸摸在这儿,许什么愿呢?”
贺斩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看到站在殿门口,笑吟吟望着自己的姚筝,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惊愕变成了慌乱,随即,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都看不清是从哪里开始扩散的,红晕迅速从脖颈蔓延开来,爬满了整张俊朗的脸庞,连耳朵尖都红得剔透。
“小......小姐!”他手忙脚乱地从蒲团上爬起来,一边警惕周围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两人单独在这里,嘴里着急含糊地辩解:“没......没许什么愿……”
姚筝看着他这副窘迫又纯情的模样,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感更甚。
她背着手迈步走进偏殿,瞥了一眼神像,又带着几分戏谑望着贺斩,一步步靠近他,脸颊朝向他怀里倾听心声似的,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没许什么愿?也对,你与其求佛......还不如来求我。说不定,我比菩萨还灵验呢?”
她靠得近,身上那淡淡的橙花馨香,混合着寺庙里檀香的气息,萦绕在贺斩的鼻尖,让他心跳得更快了,微微侧身不敢看姚筝,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
姚筝瞧着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含羞草一般低垂的脑袋,心中莫名一动,捂住嘴巴,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脱口而出:“该不会是……在求菩萨,赐你个心上人吧?”
说罢不等贺斩回复,姚筝已经感慨:“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没有事业心的恋爱脑?”
“不是!不是的!”贺斩听不懂姚筝说的词,但感觉好像是不好的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连连摆手,急得额角都冒出了细汗。
他看着姚筝近在咫尺的的脸庞,一股冲动涌上心头,想要将自己最真实的心愿告诉她,却又实在是羞于启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春桃焦急的呼唤声:“小姐——小姐您在哪里呀?太太叫您过去吃饭呢!”
姚筝闻声,遗憾地撇了撇嘴,应了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开。
眼看她就要走,贺斩心中大急,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一丝沙哑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坚定:
“我想一辈子待在小姐身边!”
这句话如同石破天惊,不仅让已经转身的姚筝脚步猛地顿住,也让贺斩自己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脸上瞬间血色尽褪,随即又涌上更深的红潮,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姚筝缓缓地回过身。
额角碎发随着夏风微微颤抖,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镶了一层金边,贵雅至极。
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一丝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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