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如此,沈香晚一颗心沉下来,疲惫地坐在椅上,“横竖一死,你们把我交出去吧。”
死这事,沈香晚是害怕。
但紫衣真女让她进房避雨,她不能连累她们。主动献人,对寺中人应会从轻发落吧?
“娑陀寺真女有名册,扮真女不成。”眼前出现一抹红,啜炎织近前单膝跪地,目光狡黠:“可以扮成菏勒氏族,你敢吗?”
她没听清:“什么?”
啜炎织重说一遍,“想舍己为人,想救下真女,我告诉你,你死后抄家下狱的只多不少,贵胄可不一样了。”
说了这些利害,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或同生或共死,扮菏勒氏族或许也会死,但见此人信誓旦旦,总觉这事可行。
沈香晚咬唇不语,已然山穷水尽,不如拼一把。
她迎上他炯炯有神的双目,轻声道:“扮哪家氏族。”
啜炎织浅笑:“我没看错人。”
只见他起身重坐上首,举目觑着白衣真女:“你且说外面什么情形?阿图到了?”
一派云淡风轻,却有无法言喻的威压。
白衣真女皱眉,打量起面前菏勒人,目光落在他腰间匕首,不过刹那,她语气竟恭谨有礼:“寺外三名真女未归,正往回赶,至于阿图监察官,未曾谋面。”
真女怎的转变如此之快?
沈香晚心中一动,抬头,只见上首那人把头一点,好似心中有了盘算,袖出一枚龙鱼佩,眼皮一抬,白衣真女上前接过。
“拿这玉佩去前殿,阿图到了给他看,就说贵人暗访,命他在外候着。”
白衣真女点头称喏,自出了门去,可谓行云流水,紫衣真女目瞪口呆半晌没言语。
沈香晚自也诧异,娑陀是他们崇敬的主神,阿图监察官是皇帝亲命官吏,执掌权势之大,以致阿图监察官目中无人,光凭一枚玉佩让人言听计从?
白衣真女殷勤备至,他究竟是什么来头?沈香晚颦眉道:“现在可以说了。”
“岂不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啜炎织解下菏勒短刀,向外走时抛给紫衣真女,漫不经心道:“找一身菏勒氏族衣服替她换上,这刀给她做配饰。”
啜炎织走路大步流星,一道烟功夫人不见了。
紫衣真女放下刀,左右打量沈香晚身形,去屋外不过片刻回来,去时两手空空归来一叠整齐衣裳,进了内寝,要帮她换衣,要解衣宽带,她慌忙道:“我自己换就成了。”
紫衣真女抖开圆领长袍挂上衣架,声音隐约不自在,“衣裳穿法不同,你不一定能弄明白。”
沈香晚应一声好,脱下上衣襦裙,紫衣真女替她换上长袍。
菏勒人喜穿长袍,夏日里也爱。
她曾心存疑惑,难道菏勒人不怕热?今日穿上方知多想了,衣裳料子极好,贴身如无衣之感。
钗簪除去,三千青丝倾泻垂坠腰际。
菏勒发髻简易,不麻烦紫衣真女,她自己动手,因甄绣坊内绣棚里有面妆镜,常有菏勒小绣娘整日鼓捣妆发,她看几遍会编了。
编完长发,沈香晚在镜中偷瞧紫衣真女。
从抱衣进屋后,紫衣真女便没情没绪的,好似霜打的茄子,帮换衣时两手微微颤抖。
年纪尚小遇见这事定是害怕。
指尖抚弄着手边花珠冠上一颗东珠,沈香晚抿唇道:“真女,劳烦帮我戴上帽子,多谢了。”
紫衣真女一声不吭,系好帽后绑带,沈香晚将把那双如玉白净的手握住,温声道:“你别怕,不是你的错,谁会想到有这种坏事降临啊。”
“我才活了十五年,真不想死,也不想连累家族,那个人说抄家什么的,吓得我心惊肉跳。”
紫衣真女眼泪如雨滚滚落下,哭得好一会,良久开口,“不过看他胸有成竹,应该不会有事。”
沈香晚拿方帕替她拭泪,紫衣真女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你真好看,穿菏勒服也好看,就像小时候娘娘跟我说骑白马的仙女。”
沈香晚垂眸,摩挲着袖袍上刺绣纹样。
忽闻窗户敲叩响,是男子绰约身影,声音清脆悦耳:“好了吗?”
这是等急了?
沈香晚嗯一声,只见木窗被推开,新雨后凌冽清气混杂丝丝泥土气息喷薄而来。
她颇为头疼,从初次见此人,他行为举止出乎意料,没半点礼数又坦坦荡荡。
一朵奇葩。
啜炎织两手撑窗,思想过沈香晚换上菏勒服的模样。
只没料竟到如此漂亮,是个十足标致的美人胚子,肤白如玉,身姿高挑,尤其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似狐狸妩媚,明明是极艳丽的女子,偏偏神色淡漠,有可望不可即之感。
无视她的冷脸,啜炎织笑了笑,“还不错,就是不像菏勒贵女。”
又不是真的菏勒人,沈香晚皱起眉头来“可以说了吗?”
啜炎织点头,紧接身轻如燕跃过窗槛稳稳落地,不走正门钻窗进来,进来后又若无其事走到中堂,无视她们。
沈香晚踱步至中堂,只见他简明扼要道:“这事只能两个人知道。”
紫衣真女会意出门。
房里只有她二人,沈香晚嗓音冷硬,“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事一般,啜炎织眉飞色舞,“呦,生气了?”
一种无名火起,沈香晚板着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笑。
她只没说话,啜炎织变本加厉道:“真生气了?”
沈香晚硬邦邦道:“没有。”
啜炎织收起逗她的心思,“沈姑娘,我知这寺里你最着急,我不该讲玩笑,宴芝在此赔罪,只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一回。”
又承诺道:“我敢以性命发誓担保全寺中人。”
见啜炎织认错,沈香晚脸色稍霁,“我说了没生气,你的计策是什么?”
“要找个身份,那就……”啜炎织手撑椅背,凝神一瞬,缓缓开口,“扮郡主。”
沈香晚瞳孔微缩,后背升腾起阵阵刺骨寒意,厉声道:“你疯了!”
扮其他便罢了,扮郡主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
“渔郡乃小地方,有谁见过宗室子弟,扮个郡主又有何难?”啜炎织似是早料到她的反对,似试探似审视:“那你敢吗?”
沈香晚沉思不语。
从进寺到此为止已没有回头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没得选,“即使要扮,可知相貌不同,谁又能信。”
“不比百年前律法禁通婚,岱国宗室中菏汉贵族也不少。”他端详着沈香晚面容,“覆面吧,对外说脸上起疹,不宜见人。”
就算这等说辞,那也差的太多,没一处厮像菏勒人,沈香晚摸了摸脸颊,咬咬牙,为今之计只能这般。
“不过声口怕要被存疑,若他要问起,就说自幼在北燕养病。”
啜炎织忽然走近她,微倾身子,眼神中带着一丝闪烁不定:“现在既然是一条船上,那我们必要有个假交情,我扮王爷,你就当我的定亲娘子,如何?”
如当头一棒敲在沈香晚头顶,她有一瞬发懵,她呆愣片刻,才道:“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郡主是王爷的女儿,王爷同王爷是兄弟,怎么说都是天理不容的事啊。
“菏勒人联姻可不看辈分,也不看亲缘。”啜炎织声音冷淡,“你肯吗?”
沈香晚沉吟,思想片刻才说:“我肯。”
看看天色,约莫到申时了,耽搁许多时辰,她心神不宁,“你说的阿图监察官,是不是到了,等的太久会来催促吗?”
啜炎织到书案边,抽出熟宣一张,镇纸压住,执笔落字,头也不抬,“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娑陀寺阿图监察官遇见菏勒氏族访寺,先要与氏族行拜,方才能行查寺之权。”
此话如喂给她一颗定心丸,目光落在熟宣上,毛笔画出整齐方田,内写着菏勒小字,很是秀气。
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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