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大小姐零帧起手,张正人麻了。
掌心的方向盘变得烫手。
内心也是叫苦不迭,这么敏感的话题就不能姐弟俩私下聊么?
他偷瞄老板一眼。
季知节表情匮乏,直视前方。
真行。
季逢春不催促,她知道闷坨子不会用沉默避免这个话题,再耽搁,也得说。
少时,季知节微微垂头,低声问:“所以,你要告诉她?”
季逢春眉一挑,“我好像问的不是这个。”
“不知道。”季知节回答。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如果非要给这段感情的萌芽加一个节点,那么他的确不知道。
无数个瞬间经年累月积攒,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可自拔。
“我说你那公司干什么要取那样一个名,啧,”季逢春咂舌,“你这理工男的用文字表达浪漫的方式也太浅显,云想衣裳花想容,搞这么点小心思,二宝,当时绞尽脑汁了吧。”
季知节抿着嘴,掀眼看向窗外。
正在深度吃瓜的张正:“……”
好像重点不是这个啊。
片刻后,季知节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要告诉她?”
季逢春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说?你自己没有嘴巴?”
季知节:“用不着说。”
季逢春:“怂货。”
季知节:“怎么是准备挑唆我做小三?”
音调已经饱含不悦。
季逢春听乐了,“别逗,做小三的前提是人家愿意跟你花时间花心思纠缠,就你现在的情况,连小三的门槛儿都够不上。”
季知节微微蹙眉,“……她结婚了。”
“嫁了谁?你见过?怎么着季二公子,有婚姻关系的女人就不配被喜欢?还是说,你经常用这个念头限制自己,觉得自己可有道德了吧?”
季逢春说得毫不给面,她抬起手虚虚挡在脸侧。
“哎哟!我说这车上哪来的圣光,这么刺眼睛。”
张正听得略感窒息。
心想:亲姐,这是亲姐。
季知节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然而搭在腿上的手背已是青筋鼓起。
依然说:“她结婚了。”
季逢春用目光上下扫描一遍这闷坨子,不疾不徐地开口。
“她家人没见过那个丈夫,她弟弟没见过那个丈夫,甚至连结婚证都没见到过,她结婚的唯一作用,就是把她母亲气了个半死,这事儿你亲眼看过。”
“既然那么在乎,就不敢问一声?”
“我问过。”季知节回答得有些急。
“啊,”季逢春懒懒地拖着声调,“问过,她回答说结婚了,你信了。”
季知节想抬手扯松领带,又忍住。
季逢春:“人都没见到,就甘心。说什么喜欢,你不敢再问,也不敢验证,把自己困住演苦情戏,有什么意义?哪怕问到她烦,问到她讨厌,验证了结果,都比你现在这种死样子要好。”
“还叱咤风云的总裁呢,就这点野心都有不起,用泛泛之交的身份说感情深厚,既不尊重自己,也是对她的轻视,就你这个思路,即便人家没结婚也轮不着你。”
“我都不知道呢,什么时候暗恋成美德了?二宝,给你送面锦旗要不要?”
她不顾弟弟死活,全然无视对方侧脸咬肌紧绷。
“你不敢再问,因为你过分看重自己这份情意,生怕丢掉自尊,但其实在真爱面前,自尊不值一提。可见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停车,”季知节的音调冷得要命,“别分析我,季逢春,你太自大了。”
说完,拉开车门一瘸一拐地走远。
张正:“……”
季逢春“嗤”了一声,“这就破防啦?”
又笑眯眯地对张特助说:“劳驾送我回家,我可得补个觉。”
张正讪讪地笑了下,心里明白老板自己离开的深层意思还是让他送大小姐回家。
就是,亲耳听到这些话,他作为特助,还是要替自家老板说两句。
“春姐,老板他也挺难的……”
“昂,”季逢春打了个哈欠,“我知道。”
张正难得嘴快,又生生把质问的话截住,“知道您还……不劝劝吗?”
“我劝什么,”季逢春懒懒地闭目养神,“他自己不争气。”
*
盛大炙热的秋老虎带走了今年季节里最后一丝暖意。
晚秋时节。
刘弥初去世了。
丹南陪着慕铭和宋掬月治丧,一切都有专门的丧葬团队全程协助,算是井井有条。
她仰头看,吊唁厅前青松夹峙,树梢交覆,天光从缝隙漏下,一如碎玻璃,零零散散摔了满地。
总让人觉得,恍恍惚惚。
丹南拆开老师留下的信:世界永远以你坚信的自我身份,为你展开现实,你是什么,就会看到什么。
这个慷慨乐观的人,至死都在教她要爱自己。
却没来得及教她被爱。
丹南掌心重重按上自己双眼,“哪有你这样当老师的呀……”
待到银杏四落,沾人三两片金黄,她才发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丹南在央美里毫无目的地逛着,顺手取下肩头落叶揉在指尖把玩,找了处石凳坐着,实在无聊。
又用新的落叶去刮青石面上的陈旧苔痕。
想了会,她给老头儿打电话,“许锦良,给我煮顿饭,想吃螃蟹。”
“你还点上菜了?”老头“哼”了一声,“还要吃什么?”
丹南想了想,咂咂嘴,“搞瓶烧刀子。”
在临近年底的这个季节,丹西四处乱飞,跟着江书叶去对接各类年底晚会。季逢春也四处飞,连走了两条签售路线。
丹南身边没人,得空就往许锦良那跑。
前两天还惊讶地发现老屋子里那陈旧衣柜后头,居然有奶奶生前的话。
许锦良自己都没想到,搬了个小椅子来,宝贝地对着那面墙坐了一下午,美滋滋地对丹南说。
“你奶奶以前可是个大美人,多少追求者,她都看不上,就选了我。”
说着说着,安静下来,好半天,抬手搓了把眼睛。
自此,那整间屋子都被清空,许锦良倚老卖老地让丹南把其它空掉的墙画满。
“老头,你让我堂堂一专业生,来给你画墙?”
“麻溜的。”许锦良挂了电话。
丹南第二天带着画具颜料过去。
现在老头越来越喜欢那间屋子,一天发三条朋友圈。
回忆着这件事儿,丹南也逛到了铺子前头,一掀门帘看里头黑压压的。
“老许,跟你说了多少回白天也开着灯,你是真不想要你那眼睛了。”
她扯亮吊灯,瞅见许锦良手机还靠着保温杯放着短剧。
隐约听得见后院厨房里蒸炉上锅盖被热气掀起的动静,半天没人回答。
“许锦良?”丹南嘟囔着往里走,“我迟早把你绑去配助听器。”
拐进厨房,丹南瞳孔骤张。
许锦良歪在地上,一手搭着橱柜把手,一手无力地垂着,唇色发紫,老花镜已经挂到鼻间……
救护车到的时候,丹南手脚都冰冷无比,然后随同救护车到医院,插空给丹西打了通电话告知。
“酮症酸中毒,住院,你得空了就快回来吧。”
丹南手里捏着缴费单,侧身给推着医疗车的人让路,轮胎滚过胶面地板,吱呀吱呀的,碾得她脑子里的神经酸痛。
许锦良在急诊监测了两天,第三天转到住院部,输液之余,开始皮下注射胰岛素,面色瞧着还是发黄,但总是好过那天丹南见到的样子。
患者上了年纪,医院建议住院三周观察一下。
许锦良却不是很想服从安排,“我觉得我没事儿。”
丹南强行把病床摇平,“你什么时候学过医?我可告诉你,人医院就怕你这样的病人,别给人找事儿。”
许锦良摸摸肚子,“我这不在学着的么,都这个年纪了,还学怎么打针。”
丹南:“你就贫吧。”
俩人正拌嘴呢,丹西冲进病房,一个滑跪梭到病床前。
“爷爷!你可把我急坏了!我瞅瞅,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咱再去检查一下?”
动静之大,连门外路过的人听了都捂嘴笑。
丹南乐着踹一下丹西大腿,“别整这些动静,你起来好好说。”
正笑着呢,有个陌生电话拨了她手机。
“喂?你是许锦良的孙女吗?老许是怎么了?刚才有人来打听,说是要拆老许铺子啊!”
丹南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寂灭。
*
“什么意思啊?”丹南把之前签的铺面经营性质合同摔到梨花木桌上,垂眼看着面前的丹厌离。
她喝着茶,仿佛感受不到女儿的怒火。
丹东先出声:“意思就是我们丹家,现在要收回铺子,不做纸钱生意了。”
她已经显怀,这会半靠着椅子,嘴角笑意冰凉。
“收回?”丹南重重戳了下合同,“白纸黑字写明了延续十年经营。”
“那又怎么样?”丹东说,“不过就是赔一点违约金。”
丹南不和她打擂台,低头继续看面前的女人。
丹厌离这才缓缓放下茶盏,“你要这样俯视着妈妈说话?”
“妈妈?”丹南嚼了一遍这个有点可笑的字眼,“你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我,这样,比我回来大吵大闹更有效率。”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丹南,你已经让我足够失望了。”丹厌离抬脸,眉头靠在一起,浑然是对女儿无可奈何的模样。
丹南嘴角扯出一个笑,转头看了丹东一眼,“这么会倒打一耙?你们真是亲母女。别忘了,虽说这铺子是爷爷在使用,但产权书上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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