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流水般不紧不慢地淌着,自李长京归乡那日起,昌玺帝便下了道口谕,除皇后、政事堂几位重臣及张郢简外,任何人不得踏入静华园半步。四位皇子更是被禁了足,看似失了自由,实则是被牢牢护在了宫墙之内——这哪里是软禁,分明是帝王为保杨家江山安稳,布下的一着暗棋。
司马炆奉旨彻查宫闱,凡与李长京有过接触的宫人,无论宫女太监,皆被细细盘问。可一番折腾,却似一拳打在铁壁上,未得半分进展。
张郢简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人,可依旧有着御前行走的权力,圣眷之浓,远超六宫想象。聂知韫虽未入宫,世子妃的名号却在深宫之中悄然传开,自有几分重量。
李长京去得突然,皇上又久病不朝,门下侍中之位便一直空悬。近日诸事渐缓,聂知韫与张郢简常于太常寺中处理事务,一待便是半日。这日忽得司马炆传讯,邀二人至弘文馆一叙。聂知韫心下了然,此去必有要事。
门下省中,李侍中的旧物犹在。檀木案头一盏瓷杯,茶汤已冷,却仍满着。李侍中生前不喜饮茶,办事时却总要置一盏清茶于侧,说是茶香清心,可提神醒脑——这习惯,他持了多年。
聂知韫正俯身收拾散落一地的奏折,忽见一道人影落在门边。来人见弘文馆内狼藉不堪,乌烟瘴气,嫌恶地以袖掩鼻,收回迈过门槛的脚。
聂知韫站起身把拾起来揣在怀里的折子潦草的丢在了案上,同样在面前晃了晃手腕,往门口观了一眼。
竟是提督太监齐成章,看清是他后,聂知韫瘪着嘴剜了他一眼。
齐成章重重一咳,待馆中众臣皆望过来,才昂起头,眼皮懒懒一掀,将满室之人一一扫过。
“皇上有旨——”
聂知韫跟着朝里的人一道跪下,多少也能猜出来皇上的旨意。司马炆把他们叫道弘文馆,单说收拾遗物不至于此般兴师动众,指定有别的事情要宣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大病以来,爱卿三司使司马炆,凡军国重务自揽于身,以社稷为重,学贯经史,才通世务,实赖股肱之仁臣。。。。。暂任门下侍中之职,以恰朕意,钦此。”
虽不解齐成章为何仍得圣心,司马炆却仍凝眉郑重,伏身谢恩:“臣领旨谢恩。”
齐成章将圣旨往司马炆手中一撂,转身便走,未多留一刻。
这边司马炆还没有起身,后头跪着的冯良渚先甩了甩衣摆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眸色暗暗的,看得出在使劲克制着心里头的憋屈和愤懑,咬牙道:“真是恭喜你啊,司马炆。”
这酸溜溜的话让聂知韫低低一笑。司马炆却沉稳如旧,起身朝冯良渚微微颔首,唇角轻扬:“任重而道远。”说罢便领着门下省众臣继续忙碌,独留冯良渚如木桩般杵在原地,老脸涨得通红。
张郢简拂去衣上尘埃,对这等升迁闲事浑不在意,将最后一摞齐人高的奏折往案上一扔,握住聂知韫的手腕便向外走去。
这种事他也确实没必要在意,手握着先斩后奏和生杀大权,长刀亮出来谁都得恭恭敬敬的。李长京虽然死了,但眼前需要做的依旧是找到齐成章和李长京意图总揽朝野的证据,还有那个躲在暗处悄悄窥探着他们的人。
聂知韫被他带得踉跄,只来得及抛下一句“司马大人告辞!”,便被不容抗拒地带至开天门。
张郢简松开她的手腕,缓缓回头:“今夜京城有庙会,带你去走走。”
凉阴也有过庙会,她还记得自己就是在庙会的时候遇见了小乞儿。
“好啊,”聂知韫未多思索便应下,眼波流转,瞥向身旁的静苏,忽生一念,抬眼看向张郢简,唇角弯起一丝狡黠,“浣衣局在何处?”
张郢简似乎早就料到聂知韫会说些什么,眼神投向西南角仰头点了点。
往浣衣局走的小道明显寥落了许多,四周安静得很,气氛颇为压抑,满地的树叶没人打扫,风迎面撩过,便只听得见簌簌的声响,这一派景象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再往前走,左手边便传来一个女人的斥责声,那就是浣衣局,浣衣局的宫女是宫里头地位最低的,静苏的娘因为是先皇的妻子,先被送到了静华园,又被送到了这里。
局里头管事的叫浣衣总管,是个刚来没多久的年轻点的宫女,不知道什么原因到了这里,别看年纪小,戾气大得很,只要有了一点的违背她的意思,不管老宫女还是罪臣的妻子,都得挨杖子。
“马上就死的人了,还这么好事?有什么好看的?”浣衣总管的声音尖锐的很,刚想跨过门槛,静苏一眼认出来那个低着头被换衣总管拿杖子打折的娘亲,冲进浣衣局就抱住了她。
“娘。。。不准打我娘。。。”静苏死死抱着自己的母亲,浣衣总管见怎么拉也拉不开,索性直接往静苏身上打。
聂知韫想起了她的母亲。
“哪来的死丫头?”那杖子将将落下,便被聂知韫一把抓住。她练过几年拳脚,手劲虽不及张郢简这般武将,对付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宫女却绰绰有余。五指一紧,浣衣总管腕上一痛,杖子应声落地。
“为何打她?”
浣衣总管想了想还是不服气,仰着脸瞪着聂知韫:“你是谁?我教训人,与你何干?”
聂知韫神情平淡得很,一丝冷意漾在嘴边:“浣衣局消息竟如此闭塞?一个浣衣总管,也敢对世子妃作威作福了?”
“世子妃”三字如冰水浇头,浣衣总管的嚣张气焰顿时散尽,面色惨白如纸,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嘴说不出话,腿也不知跪了?”聂知韫语带锋芒,清亮嗓音中压着的怒意惊得浣衣总管腿一软,扑通跪倒,满院宫女也随之伏地。
“原先这屋里头是我们吃饭的地方,如今连看一眼都不许了。”见这架势就跟见到了救星一样,静苏的母亲带着哭腔控诉起来,“如今用饭只得在院中端碗,便是下雨也不让进。”
“世子妃,您别听她瞎说。”浣衣总管拽住聂知韫的衣袖,“屋里臭气熏天,实在无法用饭。”
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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