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桌上香炉徐徐飘出缕缕烟雾,室内氤氲着恬淡的花果香。
屋内中央,魏羿坐在上首,乐得自在地把玩着一个鲁班锁;光线昏暗,他的双眸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陈穹嘉跪在下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魏羿修长的手指从木锁上滑过:“陈穹嘉?”
陈穹嘉声音闷闷的:“草民在。”
鲁班锁在魏羿手中转了一圈,最后被他留在炕桌上。他抬起头,注视着陈穹嘉的目光深沉。
“你人还没到京都,已经在为温月惭做事了?”
陈穹嘉俯身拜了拜:“草民是遵从太子殿下之命。”
“顾昌磬下了什么令?”
“殿下离开之时曾经将船队事宜交予温小姐,还留下侍卫相助。草民听温小姐差遣,实则是遵从太子殿下命令。”
屏风后,侧门嘎吱一声被人拉开,又吱呀呀地关上。魏羿的余光虚虚从屏风上扫过,最终又落回陈穹嘉身上。
“杜乔死的时候,看到了吗?”
陈穹嘉回:“回殿下,瞧见了。”
“谁杀的?“
“温小姐下的令。”
魏羿冷笑一声,身子略斜了斜,胳膊支在炕桌上:“听说,曲苧出了个大案子啊。”
陈穹嘉的脊背抖了抖,按在地上的手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杜乔显然与陶翀背后之人有关,温月惭却将其射杀。灭口之意明显至此,你怕不怕,自己信错了人?”
陈穹嘉把头埋低,抿了抿唇,却没有答话。
船行得很稳,几乎感受不到颠簸。香烟忽地被拉得很斜,缠缠绵绵地绕上屏风。
女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很清亮,却听不出一丝小意。
“陈穹嘉,直起身来。”
魏羿的神情滞了滞,转瞬又勾起一丝笑意。他用腕骨撑住脑袋,朝陈穹嘉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少年道了声是,撩起膝前的布衣。
“殿下若是对我感兴趣,我已经到了。让陈穹嘉下去吧,从他这,问不出什么。”
魏羿嘴角的笑点到即止。他挥了挥手,站起身,从一旁剑壶中抽出一支羽箭,在手上比划了两下。
“啧,本世子此刻倒是起了些好兴致,你来得不巧啊。”
温月惭经由婢女引入由屏风隔开的侧间,此刻正端坐在围椅上。她隔着一层屏风,看着那个模糊的影子,淡然开口。“既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搅。”
“诶。”
楠木围椅在地面上拖动,发出声响。温月惭刚半站起,少年却倏尔懒洋洋地出声叫住她。
魏羿举起箭矢,眯起眼睛对着墙面上的靶子瞄着。
“听闻温大人此行是去京都赴任的…我还未曾恭贺,还望大人不会觉得我无礼。”
温月惭坐回位置上,面不改色:“不敢,月惭替家父谢过殿下了。”
魏羿不温不火地嗯了一声,他那袭招摇的黑衣在温月惭视线范围内轻轻晃动着。屋内霎时陷入安静,好闻的香气,轻纱曼帛在温月惭眼前交缠,竟让她在这让她下意识觉得危险的地方慢慢放松下来。
她往后靠了靠,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从知州直接擢升入都察院,明贬暗升,职位虽微但有监察百官之权。”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语气也并不严肃,可却瞬间就撕碎了这温柔乡。
温月惭眼皮跳了跳。
她抬起眼睛,越过面前的屏风,她能看到魏羿已经转过来面向她,而他手中那枚银色的,闪着寒光的箭头,也正直直对着她。
温月惭的心重重往下一落。
“重权。”
魏羿把这个词咬得很重。
“听说在图州城门口,温大人要杀陈穹嘉?”
“殿下听谁说的?陈穹嘉城门陈冤,我父亲特许其入城面见钦差,人尽皆知,连太子殿下也是这个说法。”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魏羿从箭壶边拿起雕花弓,把手中箭矢搭上,缓缓抬起手。
弓一点点被拉开的声响像是撕扯皮革的声音,又像是人的骨头被一点点扭断的咯吱声。温月惭无端觉得有些发寒,可是看着那将要离弦的箭,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啪——
少年勾着弓弦的手指霎时松开,那支羽箭箭头上的寒芒刺进温月惭的眼睛里。
那缕寒芒撕开屏风,朝温月惭袭来。她瞪大了双眼,眼瞧着箭矢蹭过她的耳尖,钉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
一缕耳发飘飘摇摇地落在温月惭手背上,她的眼睫轻颤着,看向魏羿的眼神变了变。
匪气。
她曾经最欣赏魏羿的就是这一点。
她从上辈子,走到这辈子,机关算尽,身边人也未尝不是如此。而面前这个人不同,他把所有的谋略,计策全部装进箭囊里,京都人最难做到的“以力破巧”,魏羿做得到。
温月惭轻轻喘着气,一颗心越跳越快。这不仅是与箭矢擦肩而过后劫后余生的欣喜,更莫名的多了一丝兴味。
魏羿再次抽箭:“为什么杀杜乔。”
“月惭愚昧,不知此人为何杀不得。”
箭矢倏地再次破空,掠起一阵风,拽动温月惭的耳发。
“你能想到疑兵之术,却在现在跟我装傻,你觉得我会信吗?”
魏羿恶狠狠道。
“好好回话,不然我就让你们温家,跟着陶翀王裘一起下狱。”
温月惭凝神看着屏风上的两个小洞,很愉悦地弯了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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