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听戴全此言,就知苏鸿和薛蟠是给戴全送了银子。他似笑非笑看了戴全一眼,念在他劳苦功高,又在司礼监根基深厚的份上,便点头答应。苏鸿早有准备,听今上召见便连忙整衣敛容入见。
苏鸿入殿后,低眉顺目,规矩礼仪无一处可挑剔,又叫今上想起昔日国子监初见时的风采。今上高坐龙椅,垂目问道:“今日朕召见,想必你已知道是何事了?”
苏鸿垂手道:“微臣不敢妄加揣测,还请陛下明示。”
当即便有小太监将参奏薛家的折子取来,递给苏鸿看。苏鸿恭敬齐眉接了,方展开去看。轻扫一眼,见果然是都察院上奏,便接着细看,除樯木板外倒也没有别的实证,便松了口气。
不过三五息,他便抬手将折子呈给太监。跪启道:“陛下,薛家上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内兄数次与臣私语,虽被革除世职,数家皇商中唯薛家躲过抄家的祸事,实乃陛下垂念,皇恩浩荡。只恨如今只是寻常商户,并无稀世奇珍,不敢再献宝于前。都察院大人上奏此事,想来是此事干系老千岁,虽知此为子虚乌有,但仍不敢轻忽。”
今上听他三言两语,先说薛家忠心,又说都察院上奏不是怀疑薛家参与谋逆、只是因为干系重大不敢自专,不由暗笑苏鸿此人圆滑。只是想到他强调薛家不能再献宝于前,便又想起薛家先前献上制镜法的功劳。
今上便道:“依你看,薛家勾结皇亲竟是无稽之谈了?”
苏鸿便笑道:“薛大人过身时,臣不过小童,自然不知薛家是否勾结皇亲,因而不敢胡言乱语。只是薛家虽为朝廷采办杂料,然而自有买卖铺子。老千岁为身后事考虑,要用樯木为棺,也是合制。后来薛家不曾得银子,这样的东西也不敢轻易出手,自然就积压在手里。二者不过买卖关系,怎能说是勾结。”
他面上虽笑,心里却十分紧张。此事毕竟没有实证,要如何处置端看今上心意。他这样说似是合适,但樯木板何其难得,薛家若是不想巴结讨好义忠亲王,何必巴巴儿忙活几年。
今上定定看了苏鸿几眼,忽而转变话题,气定神闲道:“听苏卿家一言,倒是叫朕茅塞顿开。先时,苏卿家曾言治天下应优选贤才,尤以地方为重。朕日思夜想,确实是一良策。如今平安州知州空缺,朕有意选派翰林充任,卿家以为如何?”
苏鸿心跳一顿,明白了今上的言下之意。他敢为薛家担保忠诚,自己也要是头一等的忠臣良才。如今今上有难题,他这样的忠臣若不上赶着解决,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他顿首拜道:“臣听闻平安州一带,虽系鱼米之乡,却饱受水患之苦,又遭不法官吏虐害,久经困苦。臣及家人感沐皇恩,自当兢兢业业勤谨奉上。臣自荐前往平安州,替陛下广施恩德雨露,还望陛下恩准。”
今上笑道:“苏爱卿果然是国朝忠臣,能急朕所急,忧朕所忧。既如此,朕也不好忤逆盛情。只是苏爱卿的品级和俸禄……”
他把气撒在苏鸿身上后,心里倒也舒畅许多。只是本朝除贬谪外,还没有将状元丢到州县去做地方官的先例,苏鸿现任修撰,是从六品。若是调任平安州知州,便是正七品。
苏鸿并无过错,只是跟薛家有些牵扯,而薛家究竟有无意欲从龙之功也是未知数。今上倒不怕苏鸿不服,只怕自己贸然如此决定,让旁人暗骂自己刻薄,也给那些素好谏言的清流文官递了梯子。
苏鸿正要说话,戴全便笑道:“陛下说笑了,前朝便有不到地方为官者,不能入阁为相的规矩。陛下叫苏修撰出京历练,也是期盼成才的意思,谁会误解陛下的苦心呢。若陛下过意不去,奴才倒是有个主意。”
今上与苏鸿闻言,都看向戴全。戴全方笑道:“除顺天府和应天府外,其余府、州县品级相当,不可轻易变动。但除却官职外,也可加文散阶。陛下为表重视,授苏修撰正六品承直郎再外放不迟。”
虽说如此,虚衔和实职、地方官与京官又岂能相提并论,不过是让苏修撰离京时面上好看些罢了。今上已决意把苏鸿外调,倒也不在意苏鸿的脸面。但这样一来,对外说自己为平安州点派京官,却显得自己面上有光。
今上龙颜大悦,当即命执笔太监传旨,将苏鸿迁为平安州知州的同时,授其承直郎虚衔,享正六品俸禄。一应官服、官印等,亦以正六品规制为准。
苏鸿心头虽早就萦绕着外放的想法,但却没想到这天来得这样快。屈指算来,他在京为官也不过一年半,就要外放出京了,而且还是平安州这个是非之地。
他领旨出宫,这个消息便像风一样传遍朝堂上下。苏父及苏鸿的外祖父等人颇觉诧异,没想到好好的翰林,说贬就贬了。自古翰林官出翰林,都视为升迁的前兆,苏鸿这个今科状元倒是反其道而行之。
待苏鸿归家时,苏父、苏母都放下了手头事,在家中等候。宝钗则镇定自若,吩咐下人打点行装,欲要与苏鸿一同赴任。
苏鸿见父母都在等候自己,知道是自己的事让他们担心,心中不免有些许惭愧,连忙上前磕头。苏父因问道:“圣旨一下,再无回转余地,须得一月内到任。你御前奏对到底说了什么,叫今上明升暗降把你外放出京。”
苏鸿便道:“先前有人弹劾薛家勾结义忠亲王,这项分明无稽之谈,我也打点了内相等人。只是内相并未上心,仍叫今上看见了折子。在御前,并非是儿子说了什么,实是有人在其中挑拨是非,意欲构陷薛家。今上本就忌讳这样的事,见我为薛家说话,自然看不惯我。”
苏父便冷笑道:“咱们打点的银子才有多少,内相岂会看得上这点银子,自有人上赶着给他送。身在官场,瞧上官和今上的脸色也是在所难免。为薛家说话,得罪人便得罪了,除了谋反哪有砍头的。”
他对薛家是否掺和夺嫡一事同样心存疑虑,但同样是那句话,薛怀和薛愉都已经过世了,事情的真相也唯有他们二人知晓。可亏得薛蟠是个傻的,他若是聪明,只怕上一次抄家的祸便躲不过去。
苏母也知薛家富贵惹人眼红,何况几家皇商被查,唯有薛家不曾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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