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脱了外衣,在炉子旁烤了烤手才搂住宝钗,笑着问道:“不必忙,散席的时候喝了一盏醒酒汤,现在已经好多了。这样冷的天,虽然升着炉子,也觉得骨头缝里透着冷意,怎么还做针黹。”
说着握住她的手,见她手心发热才放心。
宝钗见莺儿放下针线走了,心中也微微放松。她依在苏鸿怀中,轻声说道:“闲来无事,心里烦闷,和莺儿坐一会儿倒是好多了。我本想着到这里后,多少置办些产业,也能贴补贴补。只是没想到平安州会是这般景象,倒叫我不知该如何了。”
单看墙壁上深深的水痕,便知这里定是连年水患。这样的地方,百姓们想必没什么心情给家中添置物件儿。又经历一番搜刮,手上也没几个闲钱。这样一想,此地百姓也当真可怜,朝不保夕,成日担惊受怕。
苏鸿叹道:“不光是天灾,还有人祸。临行前,大哥说平安州大道极为宽敞,从前岳父行商时就常走这条路。只可惜引来了商队,也引来了强盗劫匪。他们说劫匪都藏到山里,也不知真假。有强盗在中间绊着,连商队的过路费也收不得。”
看上去,至少现在县衙的衙役没本事再去外头装神弄鬼,就是不知卫所那边是什么情况。他是文官,论理也管不到武将头上。但若果真是卫所的人在作怪,也由不得他们这样。
苏鸿见宝钗亦然面带愁色,方宽慰道:“如今也不必想得太远,走一步看一步便罢了。这里积弊甚多,非你我一日之功便可调理得当。”
只短短一日,他心中便压了几件大事。百姓过冬、水患、强盗,而想要解决这些,无非就是钱粮充足。他的须弥宝戒中倒是还有不少积攒的粮食,但这些再多,也填不饱全平安州百姓的肚子。
更别提他一年也才四十多两的俸银,再加上养廉银也不到二百两。但全衙门上下,除有官阶的官员外,其余胥吏、衙役、力士的俸禄都是从他这里出。他做着官,领到的银钱不光不够,还得自己贴补,不免也觉得束手束脚。
眼见事情越想越复杂,苏鸿便也不再多想,先顾着最要紧的事,其余的一项项慢慢来便是。他想到什么,方对宝钗道:“是该先在附近买套宅子,供咱们自己用。日后妈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官邸也好,想图清净自己住也罢,总有个方便起居的地方。”
宝钗笑道:“妈若过来,蝌兄弟和琴妹妹自然也要过来,自然是有自家的宅子更方便些。还有大姐姐,她虽不说,我知道她总觉得打扰我们,心里不自在。到时候姐姐陪着妈,也能做个伴。”
苏鸿默默点头,他对元春并不熟悉,自然也不太在意她的动向。如今离了京城,连薛家的旧仆都不认得她,便更没有暴露的风险了。也亏得他当初提心吊胆许久,竟是无人发现元妃棺椁中的尸身不对。
可见这世道也当真古怪,底下人欺上瞒下,竟也无人发现。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日后理政,胥吏和衙役也不见得会对自己说些实话。
因第二日还有要事,二人也不敢误了休息的时辰,谈论片刻便洗漱了歇下。第二日一早,苏鸿便早早起床梳洗。见宝钗也要起来,便轻声哄她睡下,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今日知州谒圣,县学中人人皆知。上至教谕下至生员,早在听说新来的知州是进士及第、一甲登科时便期待不已。虽说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了人,堂堂状元被贬到他们这种偏僻小县,但才学却是实打实的。
若知州能指点几句,说不得便胜他们苦读十年之功。何况知州亦有教化百姓之责,他治下的读书人自然越多越好,想必不会吝啬指点。
苏鸿倒不知已经有人惦记上他,换了官府后便与宋云等人一同前往文庙祭拜。率上下官员及众学子大礼参拜祭孔后,便命教谕宣讲圣谕,随后才命众人落座。
苏鸿看着眼前的九个生员,倾身问道:“县学中仅有此九位生员不成?”
教谕闻言心中暗道,他们这样远离繁华地带、又饱受恶官侵扰的小县,能培养出这九个秀才已经不错了。也就是知州出身江南,文风极盛,走两步便是文人墨客,才会觉得这里生员太少。
只是他不怒反喜,恭恭敬敬道:“说来惭愧,我等虽竭力培养,却因资质受限,难免耽误人才。大人学优则仕,我等万不能及。县学上下,唯有仰赖大人恩德,指点教诲而已。”
苏鸿未置可否,见这九人大多都三十有余,仅有一人看上去年纪稍小。他笑道:“除却天资聪颖,要于学问上深耕细研,终究是以勤为上。本朝学子,要先立德行,次及才干。尔等日后应以忠贞为立身之本,躬行勤学,也好早日报效朝廷。”
众人一同应诺,苏鸿方叮嘱教谕:“今日还要各庙行香,本官不好贻误吉时。你将县学中训导并生员名姓、籍贯及所治经书一并写明,以‘为官之道’做一篇文章,收齐后交给苏师爷。”
教谕及众生员闻言,便知苏鸿有意试一试他们的水平,当即喜不自禁。他们倒也都预备了些银两,原是想着稍后悄悄塞给太爷身边的长随和师爷,请他们提上两句,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苏鸿来平安州,本就缺乏人手。虽有苏珑和苏浩相帮,终究管不住偌大的县衙。他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深知想管好县衙,吏房和户房都要换上自己的人才好。而治理本地,总也要用些当地人才好吩咐他们办差。
因而至少也要拉拢一派,给些利益,才不至于让自己举步维艰。
苏鸿看了眼宋云,这位州丞先他半月到任,还不知安插了什么人在县衙中。至少那几个跟他到任时间密切关联的书吏以及周典史,都曾经向宋云示好过。
宋云极为敏锐,发现苏鸿的视线后有些疑问地回望过去,心里却是一凛。他从没有小看过苏鸿年纪轻、缺乏在地方为官的经验。再如何,苏鸿也是千万人中厮杀出来夺得状元之位的人,未来的成就比他只高不低。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苏鸿这样快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到底是一甲登科,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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