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么?自他记事起,除却父皇母后外,还从未有人敢对他说这两个字。
宋璟微弯了唇角,那声笑意却在喉咙处拐了个弯,化作一声压抑的痛呼。“呃……”
“我没让你笑。”谢芜盈手下用力,银钗尖端毫不犹豫地向下没入半分,轻易划破他脖颈细腻的肌肤,细珠血粒顺着纹路缓缓沁出。
然而,可那讨人厌的笑声却低低从帷帽下传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笑得连他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疯子!简直一点也不在意是否会被银钗刺伤。谢芜盈来不及思考,抵住他脖颈的手竟下意识渐渐松离了些许。
察觉到她力道松懈,宋璟忽然收了笑,非但没有趁机挣脱,反而主动倾身,朝着谢芜盈压了过来。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腰抵上冰凉的墙,他仍在缓缓逼近。
眼前晃动的轻纱几乎紧贴着擦过她的鼻尖,带过一缕清苦的冷香,谢芜盈下意识屏气。
“你,”宋璟道:“不想看我的脸吗?”
他嗓音温润平和,低沉轻缓,裹带一点淡淡笑意,面前帷幕几乎与她的脸贴在一起。
很明显的挑衅,心底想法完全被看穿了。
谢芜盈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猛然抬起垂在身侧的左手,接着,一把按住他的肩,逼着那人站起身,拉开距离。
谢芜盈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霜:“少废话,放我离开。”
宋璟视脖颈上的银钗于无物,偏头时帷帽轻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动,“你若走了,天涯海角,我也总会把你抓回来的。”
他脚下倒听话,顺从地步步跟着她的推力向前挪动,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讨人厌。
谢芜盈冷哼一声,手下用力,银钗在他颈侧又压深半分:“那就各凭本事。”
主子被挟持,底下人果然乖觉,一路竟无人敢拦。谢芜盈的出逃顺利得近乎诡异,直到眼前出现这片密林。
高耸入云的古木遮天蔽日,熹微晨光穿不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只在地面落下斑驳碎影。能逃出来总归是好事,虽然此地有些偏僻,可她走南闯北,自然也学过看树叶疏密,来辨别方向。
谢芜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驱散身体疲乏。往好处想,这般荒僻之地正好藏身,那个混蛋宋璟未必能追上来。
没走几步,一阵眩晕猛地袭来,眼前树影重重,天地都开始在脚下旋转。她慌忙伸手摸索,勉强扶住一颗粗糙的树干才没有跌倒。
是那时!方才他凑近时钻入鼻尖的异香。谢芜盈心头一凉,真是防不胜防。
她慌忙握紧袖中银钗,怕醒来后再次失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大腿手臂划下几道浅浅的伤痕。不知是什么迷药,这般霸道,连皮肉破口渗出血的痛都变得麻木迟钝。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瞬,她在心底将宋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仍是那片熟悉得令人绝望了的天花板。
谢芜盈闭了闭眼,缓缓侧过头果然见那人端坐茶桌旁,正慢条斯理地抿下一口茶。姿态怡然自得,仿佛她不是逃犯,只是小憩了片刻醒来。
谢芜盈又将头调转回来,盯着床顶出神。
宋璟听到床榻的细微动静,放下茶杯,淡声开口,“醒了?”
谢芜盈懒得应声,只觉唇舌干涩。
醒来不知何时,室内昏暗,只燃着一盏烛灯在角落摇曳,影影绰绰。谢芜盈抿了抿干燥的唇,终是开口:“你别以为能关住我。”
室内很静,他起身逐步靠近的声响便格外清晰,起身时的衣料摩挲声,移动的脚步声渐近,每一步都踩在谢芜盈紧绷的心弦上。直至面前覆下一片阴影。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竟然屈身跪坐在她床边,伸手握住了她身侧的手。
谢芜盈浑身一僵,如同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怒道:“你做什么?”
他却恍若未闻,顺着床榻边缘支起下颌,层层帷幕低垂,在昏黄的烛火下泛着朦胧的光。谢芜盈疑心自己也被他传染疯病了,竟从这诡异的场景里看出此人几分落寞。
“何必呢?”谢芜盈强压下心头的惊疑与厌恶,耐着性子劝说,“我记得与你无冤无仇,甚至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自会报答。且你年纪轻轻,权势滔天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如此对我?不要控制欲太强,人都是有思想的,你只是救了我,我虽然感激,可你也没资格掌控摆布我的人生。”
说到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声音,“这样,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多给你一些谢礼?你要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做到,只要我有,我都答应你。求你放过我,行吗?”
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发觉语气里的烦躁与无力,都有点不像她了。可床沿那人的态度实在古怪,让人受不了。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予以回应,像睡过去了一般。
谢芜盈忍不住伸出指尖用力戳了戳他搭在床沿的手臂,“喂,还活着吗?”
“……嗯。”宋璟焉焉地应了一声,有气无力,尾音都带着些暗哑的困倦。昨晚干什么去了,追捕她困成这样?
谢芜盈刚升起意思疑惑,可他却再一次趁她松懈,抓住了她伸过去的手腕,抓得很紧,她尝试挣扎了一下,反而整只手都被他拽过去,不由分说地塞进他怀里。
他竟顺势枕上谢芜盈的手臂,将脸贴近她被迫摊开的手掌肌肤。微温细腻相贴,带着清浅的鼻息:“好困,借我靠一会儿,好不好?”
好什么好,怎么可能借你。谢芜盈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偏偏身体依旧乏力。
可他在用脸轻轻蹭她的手,动作亲昵自然,倒让谢芜盈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熟悉感。
忽然间,脑内闪过几段模糊的记忆,几乎是加深了她不妙的猜想。
她恍惚想起,她是见过他的脸的。那时年纪小,晚上常梦魇,他守在她床边,握住她的手,一守就是一整夜。可她为什么忘了呢?
她第一次被催眠失忆,是在她失去这些记忆,懵懂间对广阳王世子一见钟情后。再次睁眼,不仅忘了这些,还幻想了不存在的“小妹”。而之后她的每一次被催眠,似乎都是为了阻止她记起什么。
一个荒谬却又被种种蛛丝马迹串联的念头,如惊雷般在脑海炸响,谢芜盈忽觉浑身冰冷。
她用力抽回手,不可置信地说出自己的推断:“你喜欢我?”
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太过自作多情,难堪至极。然而,宋璟的动作很明显地停滞片刻,而后,极轻极低地地应了一声,“……嗯。”
谢芜盈一时语塞,大脑一片空白,半响才回过神来,有些语无伦次:“你,你疯了吗?喜欢一个人根本不是这样的,这样很不可取,根本不是追求女孩子的方式。你到底是看了什么话本,学人家玩软禁?我跟你说,你这样对我,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她语速极快,越说越纳闷,一面搞不懂这人想法,一面心里又乱得不行。
宋璟松开了她的手,坐直起身。隔着帷帽,谢芜盈都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变得灼热而专注,牢牢定在她脸上。
他似乎对她激烈的否认并不生气,反而兴趣十足,“那你说说,要怎样做,你才能喜欢我?”
他问得坦荡又真诚,竟是一副认真讨教的模样。谢芜盈再一次被他的口出惊人震惊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见她沉默不语,宋璟继续追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