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司珏和全家上下十几口人挨着吵了一遍。
这会儿,他一把捞过小狗,轻拍它的小脑袋:
“不准咬我袜子。”
敏感的小狗看得出,它的铲屎官这几日很暴躁。
司珏本以为回穿五天就是上限,可过了一个周,每次睁眼都是在失望中醒来。
他给NYX不知发了多少条“你说啊”,但往往都是后面跟着条“已读”提示,再没了。
萧阙不回他消息,那边萧砚南也在给他上眼药。
地震那天,恰好有学生拍视频记录,又这么凑巧的,视频中出现了司珏和萧砚南的身影。
萧砚南在动荡中单手抵着铁皮,用身体挡住不断下坠的杂物,对着还在地上护着男生发呆的司珏道:
“你在等什么,快走。”
接着司珏站起身走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知什么原因没拍到他后面原路返回的画面,又或者是故意截掉了这段。
萧砚南为保护司珏受伤,司珏冷血无情扭头离去的消息立马冲上热搜。
萧家粉丝本来就因为哥哥受伤一事悲不自胜,又得知他是为救司珏而伤,司珏非但不知感恩,还扭头就走,便彻底引爆了粉丝心里的原子.弹。
一堆人跑到司珏微博底下骂,多难听的诅咒也出来了。
萧砚南主动发了微博,表示:
【视频不完整,后面司老师很快回来帮我推开了铁棚,并为我包扎陪我去医院。
希望大家不要再随意揣测司老师,更不要去他评论区言语攻击,大是大非面前更该保持理智。】
正主都发话了,本来也该消停了。
偏偏又被狗仔拍到萧砚南一个人在医院挂水,身边哪有司珏的影子。
粉丝不干了:
【南哥不要帮他说话,他是什么人大家早就看明白了,冷血自私,难怪这么多年还是个糊糊。】
【@司珏,南哥人好帮你说话,甚至不惜撒谎也要维护你,你还天天把他当成假想敌,你配不配啊。】
【@司珏,学人家逞英雄,最后还不是要砚南帮你擦屁股,结果救了学生的功劳全是你的,你倒挺会啊。】
【细思极恐,砚南在雅银中学录节目,出现在那里情理之中,司珏为啥穿着制服溜进去了,我现在很难不怀疑这件事是早有预谋。】
司珏粉也不干了:
【萧砚南给你们灌啥迷魂汤了,咋的蒸煮说话都不信了?小珏要是没回去你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守着遗体哭昏过去了,什么人啊。】
【萧砚南的粉丝好疯……得,也别吵了,你们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吧。】
【@萧砚南,管管你养的这群好狗,别成天啥也不干,两眼一睁就开始咬人。】
司珏翻完评论区,扔了手机。
火气大,萧阙不回他消息是一方面,被萧砚南的粉丝咬住不放是另一方面。
合着他放下身段给萧砚南买饭的间隙,倒成了泼向自己的脏水。
他转过身往床上一躺,翕了眼。
要是……萧阙在身边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和他吐槽萧砚南的种种恶行,以萧阙那张嘴来说,定然能把萧砚南批评得一文不值,自己说不定会开心。
司珏又点开游戏翻到萧阙的游戏个人中心,在编辑栏火速打下一句:
【我现在很不开心,你好好想想怎么哄我。】
刚发过去没多久,后面变成了“已读”字样。
但半天过去,依然没有下文。
司珏忍不住扬起嘴角,点点萧阙的系统自带头像:
“笨蛋,就这么喜欢我,和陌生人多说一个字都觉的是背叛,对不对。”
司珏放下手机,再次闭上眼。
虽然现在是中午,但只要睡上长长一觉,说不定明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喜爱的“去他妈的”。
……
“嗡——嗡——”
半梦半醒间,司珏被枕边的震动声吵醒。
司珏重重叹了口气,捞过手机。
来电显示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好梦被人惊扰,司珏正愁怨气无处发泄,索性接起来,不等对方开口,张嘴就是:
“我想贷款,我相中了北京二环一套大别墅,手头缺点,贷个几兆给我。”
“司老师,是我。”低沉的嗓音传来。
司珏猛地坐起来。
这声音,是萧阙?
不对,萧阙一般不叫他司老师,多是称呼他为“小泪包”。
司珏对着来电显示冷呵一声。
“从哪拿到我的手机号。”
萧砚南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助理给的。”
司珏:这个叛徒!奖金、假期,懂?
萧砚南道:
“我虽在微博发表澄清声明,但是抱歉,这些年我忙于工作,很少关注粉丝,这次他们给你带来麻烦,是我失职。”
司珏本想咬他“疯狗的主人也多半不正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脑海中悠然浮现出萧砚南为他撑着厚重铁皮,护他周全的画面。
“无所谓。”司珏道,“那些人三言两语又不会改变我人生灿烂的事实,我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听萧砚南轻轻道:
“不知道你一会儿是否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饭表示歉意。”
司珏:?
和他一起吃饭?这是道歉?这是奖励。
“饭就免了,管好你的粉丝。”
“司老师。”萧砚南声音含着笑,“所以你还是对我粉丝感到不满,连道歉饭也不愿意和我吃。”
司珏长长吐出一口气,吹拂着额间的碎发。
“地点。”他咬着牙齿,挤出来二字。
“你在家?我去接你。”萧砚南道。
“你知道我家地址想干嘛?”
“想把你房产证偷了。”
司珏要不是看在萧砚南救他一命的份上,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会直接挂了电话。
他匆匆报了地址,语速极快,生怕萧砚南听清一个字。
萧砚南完整清晰地重复一遍地址:“好,半小时后见。”
司珏:。
死嘴,真慢。
司珏换好衣服下了楼,看到妈妈又在看包,便随口道了句:
“我有事出门,晚饭不回来吃。”
邢书瑶赶紧放下手机,追过去:
“和谁一起?”
“萧砚南,你见过的。”
邢书瑶手指一抖,脸上意味不明的惧意一瞬而过。
她强挤出笑容,拉着司珏的手往回拽:
“今天你爸有应酬也不回来,妈妈一个人吃饭很孤独,你别去啦,陪陪我嘛。”
司珏看了眼楼梯上、厨房里、花房里,将近十几号保姆,抽出手:
“我出去了。”
邢书瑶怔怔望着司珏决绝离去的背影,身体忽然失了力,像一片枯叶坠落在沙发里。
良久,她拿过手机给老公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小珏和萧砚南一起出去吃饭了。”
司南风沉吟片刻,道:
“他不过是和朋友一起吃顿饭,你的反应也太过了。”
“朋友?他就是和收垃圾的大叔一起吃饭我都不介意,但偏偏是萧砚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父母……是……”
司南风叹了口气,打断她:
“别担心了,父母之罪不能强加在孩子身上,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你不往外说,没人会知道。”
*
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One-77停在司珏家门口,阳光一照,变成了梦幻的银蓝色。
司珏看到这车,冷哧一声。
号称超跑界的天花板,全球限量77台,国内仅5台,售价4800万。
司珏家也壕,但尚未壕到这种程度,他最贵的一台车也不过几百万。
萧砚南下了车,阔步来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手掌挡在车门顶端:
“上车?”
“你这两年没少捞钱嘛。”司珏绕开他,去了后座打开车门。
萧砚南轻笑着摇摇头,关上副驾车门。
车上。
萧砚南受伤的右手还裹着纱布,握着方向盘时,手背浮现出明显的青筋,充满力量感。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司珏。
年轻的男人一言不发靠着车窗,挺拔纤细的身体随着光影交错,忽明忽暗。
米色的欧式压褶衬衫衬的他面若清瓷,阳光每每从他脸上短暂停留时,便会镀上一层流光溢彩的金色,如一株喜光、艳丽、又张扬的洛神玫瑰。
萧砚南敛了目光,问:“想吃什么。”
司珏望着窗外,声音淡淡:“这是你该想的问题。”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法式料理,有兴趣么。”
“随你。”
司珏一般不会把主动权交给别人,但如果那个人是萧砚南,他乐意把主动权交付给他,只因他想证明,他对萧砚南提出的活动没有半点兴趣,对方想怎样就怎样,他的职责就是还了萧砚南救他一命的人情,早点结束该干嘛干嘛。
车子在一家极具田园风情的法式餐厅前停下,侍应生主动上前帮忙泊车。
见到来人,内心震惊,良好的职业素养努力维持着处惊不变的表情。
司珏选了个隐蔽的靠窗外置,坐下后朝马路对面一看,恰好望见不远处的雅银中学。
学校旁坐落着教职工公寓。古典、开朗的建筑风格,抹交木架与罗马式柱为装饰,藤蔓攀附其上,相映成趣。
司珏眉尾一抬,心中骤然窜出一抹细小火苗。
雅银的教职工公寓,那么萧阙……是不是也住在这里。
“司老师。”对面的萧砚南忽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你觉得法式蜗牛和奶酪舒芙蕾怎样。”
司珏的注意力从教职工公寓转移到萧砚南身上。
他对着这男人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忽而漫上一丝清浅笑意:
“好啊。”
……
银质刀叉将白似润玉的蜗牛切成均匀的薄片,沾一点酱汁,口感爽滑筋道。
司珏心不在焉嚼着食物,时不时抬眼瞄一下对面的教职工公寓。
良久,他主动对萧砚南开了口:
“你的脚伤怎样了。”
萧砚南叠好餐巾,慢条斯理轻拭过唇角,呡一口白葡萄酒清口。
“劳烦司老师挂念了,伤得不算严重,已经可以正常行走。”
司珏哂笑一声:
“挂念你?真羡慕你脸上的皮肤,保养得真厚。”
萧砚南笑笑:
“有时间我可以给司老师分享些保养经验。”
司珏吃掉最后一口舒芙蕾,放下刀叉:
“不用,这种事你自己独享好了。”
眼见着话题越扯越远,萧砚南临门一脚将话题掰正回来:
“对了,关于网上对司老师的造谣中伤,我已经查过校园监控,可惜地震中部分摄像头损毁,所以只能尽量寻找事发时拍过录像的其他人。”
司珏幽幽抬眼,视线穿过空气落在萧砚南脸上。
桌下的脚尖轻点了下桌面。
旋即,他露出一抹冷笑:
“我承认你救了我一命,可这也不该是我被恶意中伤的理由。这些日子我为了辟谣几乎跑断腿,连在地震中不幸失联的朋友都没时间去关心他当下情况。”
“司老师很担心他?”萧砚南反问。
司珏脖子一僵,良久,虚虚移开目光:
“也没有很担心,确切说,他欠了我不少钱,纵然我不缺钱,可也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圣人。”
萧砚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半晌,他道:
“我还有点时间,帮司老师一起找出这欠钱不还的人渣怎样。”
司珏忽而吊起眉梢,声音陡然抬高:
“你说谁是人渣。”
萧砚南望着桌面,良久,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司老师说的,他欠钱不还。”
司珏紧绷的身体松了松,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沉了沉:
“他肯定是有苦衷才还不了钱,我找他也不是催债,只是确保他本人无事、这笔账最后能收回来。”
萧砚南鼻底发出一声轻笑,随即喊来了侍应生结账。
“司老师知道他的家庭住址么。”萧砚南问。
“只知大概,他是雅银的老师,很大概率就住在教职工公寓。”
萧砚南静静凝望着他认真分析的脸,一晌过后,才道:
“据我所知,雅银有三百多教职工,你打算挨家挨户找?”
“三百很多么。”司珏反问,“你二百五,我五十,用不了多久。”
萧砚南在椅子上坐了许久,黑亮分明的剑眉一挑,笑道:
“好,能帮到司老师,我在所不辞。”
二人拿好东西,起身出了门。
司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大概是觉得萧阙腿脚不便又可能处于地震中心带,他自己说着没有大碍,但司珏脑海中总是冒出这种画面:
地震过后,萧阙家一片狼藉。
他骨折未愈,只能自己一个人拖着受伤的肢体从这捡一点碎片,那摆一摆挂件,扫个地动辄耗费一天工夫,最后自己一个人窝在塌陷半边的小床上,对着碎掉的玻璃数着天上的星星。
司珏抬手揉了揉心口位置,酸酸涩涩。
得尽快找到他了。
司珏也顾不得身边是萧砚南,无论是谁,只要能帮他找到萧阙,他都可以不计前嫌说一句“感激不尽”。
两人来到教职工公寓楼下,抬起头。
二十多层高的大楼遮天蔽日,而这样的公寓有四栋。
“你去那边,我去这边。”司珏给萧砚南分配了任务,也不管他是否接受,闷头率先冲进就近一栋大楼。
地震过去没多久,雅银还处于停课重建状态,老师们也不敢乱跑,都在家里随时待命。
司珏从一楼挨着敲门,每敲开一户,希望就掉落一点。
“教政治的萧老师?我不认识啊。”
“我不知道姓萧的老师住哪,抱歉帮不上你的忙,你去十楼B户王主任那问问,他有所有老师的名单和住址。”
王主任:“太不巧了,教师名单都在学校办公室的电脑里,地震遭到损坏,还不一定能恢复,如果恢复不了我还得挨个老师重新统计。”
“我印象中好几个姓萧的老师,你说的比较年轻的,我记得在三栋,应该是……十四楼还是十五楼,有一个,你去看看?”
王主任给了个很模糊的答案,但司珏却因为这个答案红了眼眶。
他的双手止不住地抖,对王主任鞠了一躬:
“谢谢。”
司珏乘电梯下了楼,目光直指东边的三栋公寓。
心无旁骛,眼睛精准地描绘出距离三栋的最短路线。
刚抬了脚,又猛然顿住。
他缓缓回过头,望见了开在公寓楼底下的袖珍花店,门口摆着大片时令玫瑰,含羞娉婷,几只蝴蝶舒展着翅膀悠悠扬扬围绕着盘旋。
司珏往后倒了几步,目光在各色玫瑰上流连过,随后对着门口正在修剪花枝的小姐姐道:
“我想买束花送伤者,有什么推荐。”
“如果你拿不定主意,看看郁金香,这个绝对不会出错。”
司珏抬眼,目光探向远方。
他挠了挠脸颊,声音发飘:“如、如果想买玫瑰呢。”
小姐姐笑得眉眼弯弯,捧过一大束粉玫瑰:
“那就要看对方和你是什么关系,如果正处于暧昧期,可以送粉玫瑰,它的花语是纯洁的初恋。”
司珏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不自然:
“才、才不是恋人。”
“嗯……黄玫瑰呢,黄色活力有生机,花语是忠诚的友谊。”
“好啊,黄玫瑰,你看着挑几朵。”
小姐姐乐呵呵道了声“好”,蹲下身子在一桶黄色玫瑰中挑选开得最为艳丽的。
司珏望着她挑出几朵黄玫瑰,嘴唇呡了下,忽而张口:
“等一下。”
“您还有别的事么?”小姐姐将黄玫瑰放回了桶子里。
……
九月的微风拂过脸颊,带动着司珏怀中的花儿轻轻摇曳,散发出馥郁芬芳。
司珏低下头循着看过去,偏浅的瞳孔中映照出星星点点的粉色光斑。
至于为什么临时换成粉玫瑰。
“我喜欢粉色行不行。”司珏抱着花束进了楼。
电梯上行,他的一颗心也随着悬空。
每每回穿,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打听萧阙的踪迹,可又每每只差那么一步。
但这次不一样,司珏可以确定,萧阙一定藏在这几栋楼中某个位置。
说不准,近在眼前。
司珏先按照王主任说的去了十四楼,一户不是,一户没敲开门,但看门口堆着小孩的鞋子,料到定然也不是。
十五楼,敲开A户,出来一头发斑白的老教师,听完司珏来意,老人家笑得褶子都光滑了:
“你找萧老师啊,哎呀,像这样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每天多少追求者上门,虽然他……”
话说一半,打住了。
“虽然什么。”
“没什么。”老教师笑吟吟的,“你敲敲门,他应该在家,刚才我出门还看到他了。”
司珏点点头,猛地吞下一大口唾沫。
站在B户门前,司珏抬手稍稍整理着被微风拂乱的发丝,手背轻轻蹭过下巴上的细汗,确保自己足够清爽。
他看了眼手中的粉玫瑰花束,往身后一藏。
随即抬手敲响房门。
屋里传来高大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来了。”
司珏的腰背一下子绷直,呼吸乱了一拍。
见到萧阙要说什么呢。
听别人说你住这,我刚好路过,上来看看你。
我是谁?一个参与人道主义支援的热心志愿者罢了,哦玫瑰啊,别人送的,我嫌拿着麻烦,顺便放你这。
司珏做了个深呼吸,点点头,为自己的伶俐聪慧感到骄傲。
“哗——”眼前的大门轰然打开。
司珏不自觉向后倒退一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捏上他的心头。
“萧……”
司珏故意冷着脸,实则嘴角已经按奈不住上扬。
却在看到屋里那人的刹那,僵在了脸上。
屋子里探出一油光水滑的大脑袋,笑得褶子都堆成一团:
“哎呀,你是……?我见你很眼熟,你是不是艺人?”
司珏抱着玫瑰的手骤然垂下。
他声音极寒,像是亘古不化的南极冻土层。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郑重通知你,三天之内想办法把姓氏改了,随你想姓王姓张都好。”
大脑袋蹙起眉:
“你是不是有病。”
“你还恶人先告状。”司珏上次在雅银最后一个班级,看到的就是这大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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