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提着油灯,灯芯的光晕在潮湿的暗道里晃出细碎的涟漪,她纤瘦的影子拉得老长。
暗道尽头终于透出一丝微光,风裹着巷口的胭脂香钻进来,于敏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撞碎胸腔。
她掐灭油灯,指尖残留着灯油的温热,刚迈出暗道,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扑了过来,带着滚烫的泪意,将她死死抱住。
“娘娘,我好担心你!”阿盼的声音哽咽着,发间别着的银蝶步摇蹭得于敏脖颈发痒。
“我守了三个时辰,总怕……总怕宫里的人追过来,怕您出不来……”
她手忙脚乱地将于敏的外袍拢紧,目光扫过她沾着泥污的裙摆,眼泪掉得更凶,“您受苦了。”
于敏抬手揉了揉阿盼的发顶,指腹触到她因为紧张而汗湿的鬓发,轻声道:“好阿盼,可别再叫我娘娘了。”
她望着巷口往来的车马,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
“宸贵妃于敏已经死在昨夜的一场大火里,从今往后,这世间只有想好好活着的于敏,现在我是你的姐姐。”
“于姐姐。”阿盼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将藏在袖中的素色布裙递过去。
“我们快走吧,首饰铺后屋我已经收拾好了,铺子里的伙计都只当您是我远房表姐,绝不会露馅。”
白日里,于敏便躲在后屋,隔着雕花窗棂听阿盼与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指尖捻着窗台上的茉莉花瓣,心里竟生出几分安稳来。
有时阿盼会趁着无人,端着一碟刚做好的杏仁酪进来,压低声音讲巷口的新鲜事。
张记包子铺的蒸笼塌了,李府的小姐定了亲,那些细碎的烟火气,像温水般漫过她前半生的惊涛骇浪。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一个月,于敏渐渐敢趁着铺子打烊,帮阿盼整理柜台。
直到那一日,铺子强行冲进来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公子。
于敏本在后屋整理账本,听见外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以为是阿盼弄碎了摆件,便随手拢了拢鬓发,掀着门帘走了出去。
她刚跨出半步,便撞进一道清亮的目光里。
那公子正蹲在地上,捡拾碎裂的瓷瓶碎片,听见声响抬头时,手中的碎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望着于敏,眼神里先是惊愕,随即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于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退回去,却被那公子快步上前拦住。
“姑娘请留步。”他声音温润,指尖微微泛红,许是方才捡碎片时被划伤。
“在下沈砚之,方才不慎打碎了贵铺的瓷瓶,还望姑娘莫怪。只是……不知姑娘芳名?”
阿盼这时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挡在于敏身前,笑着打圆场:“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个普通瓷瓶,值不了几个钱。这是我表姐,刚从乡下过来,不懂规矩,公子别见怪。”
她说着,便想推于敏往后屋走,却被沈砚之轻轻避开。
“乡下?”沈砚之的目光从于敏眼底掠过,像是带着细筛,末了稳稳落在她耳垂上。
那枚珍珠耳坠小巧莹润,在铺内微光里泛着一层柔润的珠光,恰好坠在她纤细的耳骨上,衬得肌肤愈发剔透。
这耳坠是当年阿兄踏遍江南水镇寻来的,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是她离宫时唯一敢贴身带的念想,日夜贴着耳垂,早成了习惯,竟忘了会引人注意。
“姑娘这耳坠,”沈砚之的语气添了几分笃定。
他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柜台,“是南海合浦珠磨的吧?珠身浑无瑕疵,连光晕都是匀的,寻常乡下人家,怕是连这样的珠子都未必见过。”
于敏的心“咯噔”一下沉了底,指腹悄悄按在耳后,那点微凉的珍珠触感此刻竟像烧红的烙铁。
她竟忘了这细节会露馅。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瞬间褪去方才的慌乱,反倒凝了层冷意,猛地抬眼看向沈砚之,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登徒子!”她往前半步,故意将怒气摆到脸上,“我表妹既说我是乡下过来的,便是不愿与外人多攀扯。”
“你倒好,盯着我的饰物不放,还句句盘问来历,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不是存心冒犯?”
她说着,抬手拢了拢鬓发,眼神里满是嫌恶,仿佛真被他的追问惹恼了。
沈砚之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噎了一下,方才的从容散了大半,连忙拱手往后退了退,语气也软了下来。
“抱歉,是我唐突了。方才见姑娘耳坠特别,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姑娘莫要往心里去。”
他望着于敏带着怒气的眉眼,眼底却没半分恼意,反倒悄悄染了点笑意,声音放得更轻。
“既然姑娘不想透露姓名,我便不再多问。”
“只是今日能遇上姑娘,也算巧缘,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让我慢慢赔罪,也慢慢了解姑娘。”
阿盼在一旁看得真切,悄悄攥紧了手里的锦帕。
这位白衣公子哪里是怕冒犯,分明是被娘娘这副又凶又傲的模样勾住了!
方才那眼神,盯着娘娘的脸就没挪开过,连道歉时都带着藏不住的热意,这副见了心上人的花痴样,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对娘娘一见倾心了!
沈砚之这话刚落,阿盼便抢在前面开了口,脸上堆着客气却疏离的笑。
“公子说笑了,我们这小铺子不过是做些邻里生意,怕是没什么机会再劳烦公子跑一趟。”
她说着,悄悄拽了拽于敏的衣袖,示意她快些回后屋。
于敏顺势往后退了半步,对着沈砚之略一点头,语气冷淡:“公子还是先处理好打碎的瓷瓶吧。”
话音落下,她便转身掀了门帘,快步退回后屋,连余光都没再给沈砚之半分。
可那门帘刚落下,她便贴在雕花木门后,听见外间沈砚之的声音,“方才那位姑娘……性子倒烈。”
阿盼没接话,只听见他又道,“这瓷瓶的钱,我多付些,就当……就当给姑娘赔罪了。”
等外间传来关门声,于敏才松了口气,后背早已沁出一层薄汗。
她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耳坠,指尖冰凉。
阿兄当年说这珠子普通,可如今看来,只要是带着从前印记的东西,都可能成为暴露身份的祸根。
正想着,她不舍的将挂在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取下来。
“姐姐,”阿盼掀帘进来,手里攥着一锭银子,皱着眉道,“这人肯定没安好心!又是问来历又是多给钱的,说不定明天还会来!”
于敏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望着巷口,沈砚之那抹月白身影正慢慢消失在拐角,身姿挺拔,倒不像是市井里的轻薄之徒。
巷口的青石板路上人影渐稀,于敏轻声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卷走:“阿盼,我得离开这里了。”
“姐姐!”阿盼手里的锦帕“啪嗒”掉在地上,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扑过去抓住于敏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为什么呀?我们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每日一起吃杏仁酪,我还能跟你说巷口的新鲜事,我们……”
话没说完,哽咽便堵了喉咙,她这些日子守着于敏,看着她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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