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蔓和冯娇二人各自紧锣密鼓地筹备。
冯娇真不是随便说说,也不知道她投的哪路关系,竟和城内第二大的云纱布庄谈成一笔生意,各色绫罗绸缎都买回来不少,价格也是公道价,只是她二人的荷包仍然扁下去一多半。
即使这样,她二人仍是干劲满满,最贵重的一笔已经花出去了,余下的也就没什么紧要的,绣绷绣架这些都紧着杨蔓的意愿来,毕竟是她要上手的东西,那些橱柜桌椅什么的,冯娇恨不得把自己家的搬来,能省一点是一点。
索性杨蔓新嫁,和蒋昭算是两家合成一家,多出不少家具,暂充了公,也省得冯娇做生意将自己家都搭进去。
二人一点一点,将杨蔓原先住过的房子改造成一个设备齐全的私人绣房。
紧要的是绣房的名字,杨蔓私心想着是将那老婆婆的名字加进去,毕竟要用她留给自己的绣样,往后若能做出一番名堂来,也有她一份功劳。老婆婆一手绣功比之这县城任何一位绣娘都不差,杨蔓知她年轻时在大户人家做绣娘,观她言行举止,也觉她是过过好日子受过优待的,临老却窝在一个小小的桃花村。
她教杨蔓刺绣,杨蔓该称她一句师傅。但她不让,说自己只是随口点拨两句,不想尽心尽力教徒儿。她嘴上那样说,但该教的都教给杨蔓了,一点没藏私,杨蔓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师傅,私心想将师傅的名头和绣样一道传出去,好让人知晓,有一个名叫□□的女子有一手绝佳的绣功,她钻研出的绣样世无其二。
杨蔓将她的想法说与冯娇,冯娇爽快同意,“说到底,我们这生意全凭你的手艺和那些独特绣样,而你又师承那位老者,绣样也是她的,细究起来,全靠那位老者,以她之名命名绣房,倒是我们的荣幸了。”
杨蔓闻言放松下来,又道:“功劳也不是我一人的,我们这绣房缺了你照样开不起来。”
冯娇摆手,“嗨呀,我也就占了个场地与嘴皮子功夫的便宜,可没有你这真才实学。”
杨蔓做戏拍她一下,“快别谦虚,绣功好的人一抓一大把,你这广大人脉和谈生意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你若想做这生意,绣工好找,我却不知从哪还能再认识第二个如你这般能干的人。”
这话说得冯娇心花怒放,“所以说,合该咱姐俩凑一块,定能做成一番大生意!”
二人插科打诨,互相恭维一阵,最终绣房的名字定为“明荟私绣”。
名字定好,杨蔓兴奋不已,急需找人分享喜悦,是以夜里特意没早睡,等着蒋昭归家。
蒋昭说查案,一去就是整整十日,杨蔓在家等得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
好在第十日的时候人回来了,一如杨蔓所料,身上挂了彩。
伤在左臂,是他们初到事发人家里时,对方抵触情绪严重,仗着族中兄弟众多,竟跟捕快动起手来,蒋昭一时失察,被镰刀割了一道口子。
伤得不严重,起初蒋昭还打算隐瞒,但逃不过杨蔓的火眼金睛,被她扒了衣服。
杨蔓看到胳膊上缠着的白布就泪眼蒙眬,蒋昭最怕这个,急忙安抚她,连声道无大碍,堪堪将人哄住。
蒋昭就在家清闲了半日,第二日就又早出晚归忙活起来。
今日蒋昭子时二刻才归家,在外间洗漱过后才轻手轻脚进了内室,以防吵醒杨蔓,蒋昭连灯都没点,摸黑到床边,小心翼翼揭起一个被角,慢慢滑了进去。
刚躺稳,不待蒋昭呼出口气,腰间忽地缠上一只暖乎乎的手臂,蒋昭侧头看去,对上杨蔓一双在夜里都亮晶晶的眼睛。
蒋昭轻笑一声伸平手臂,待杨蔓枕上来后将人抱住,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温声道:“怎么还没睡?”
蒋昭伤的是小臂,杨蔓为不碰到他伤口,一直蹭到他肩窝,枕在他肩头。她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先凑到他腮边响亮的亲了一记,喜滋滋道:“我们绣房的名字敲定了,叫‘明荟私绣’,明荟就是当初教我刺绣的师傅的名字!”
蒋昭双臂抱着杨蔓,用下颌蹭了蹭她头顶,“不错,以后生意做大了,她老人家也能跟着扬名。”
“我也是这样想的。”杨蔓轻叹口气,“说来惭愧,她老人家虽说不想收我为徒,但教我从不藏私。她临去时将那本画满绣样的书交给我,给了我两个选择。当时我心想的是我一介农女,如何能将她的绣样发扬光大,只能当作传家宝传下去,自此将其封存,再没有拿出来过。”
“我一开始跟着她学刺绣也只不过是看她有好些花花绿绿的布料,每每练习针法过后,那些练习用的布料她都不收回去,我姑娘时爱美,馋那些好看的布料,才一直跟着她学下去。手指被扎成筛子,血流不止的时候也后悔过,想着够缝一套衣服就行,缘何还要学那些复杂的平时少能用上的针法。”
“出嫁后,薛安不愿我操劳,家里的衣物都是薛安从外面买回来的,我便懒得连绣花针都不想拿。哪知后来,这一手绣功竟是我生活的唯一依仗,我凭着它养活了女儿,甚至住进县城,有了现在的生活。”
“甚至,若不是有了单干的想法,我都想不起来她还给我留着这样一本宝藏。一切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教给我的绣功在最艰难的时刻支撑着我活下来,我合该完成她的遗愿,将她的心血发扬光大。”
“细究起来,仍是我从她身上获益更多,现如今回报给她的也是微不足道。”
杨蔓说着心情有些低落起来,蒋昭有意岔开话题,插科打诨道:“我们先不论你和你师傅谁付出多少,只说薛安对你。”
“他不忍你拿针线操劳,如此看来,我这夫君做得不称职啊,竟还让你日日刺绣赚钱养家,是比不得前辈贴心了。”
“话说,你会不会偷偷在心里比较我俩谁对你更好,嗯?”
杨蔓一掌打在他胸前,“别没正经。我若是比较,只你三不五时就连着好几日不归家还要受伤让我牵肠挂肚提心吊胆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他!”
蒋昭本想说薛安不也是为救他人搭上了自己的命,又反应过来不想揭她伤疤,只讪讪道歉:“是我不好,以后我定会当心的。”他也说不出来一定不会再受伤这样的保证。
杨蔓轻抚她刚才拍打的胸膛,“我只盼着你出门在外多加小心,时常想想家里,我和孩子还等着你回来。”
蒋昭将怀里的人抱得又紧几分,“嗯,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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