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跳跃的噼啪轻响，鎏金铜灯投下暖黄光晕，将梁柱上的龙纹映得愈发沉敛。
桑晚棠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蜷缩，丝质宫装的纹路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涩意。
空气凝滞了许久，久到桑晚棠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滞重，她缓缓启唇，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平静：“陛下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掌生杀予夺，定社稷安宁，臣妾自然……”
“孤问的，是阿棠内心的想法。”江铎步步紧逼打断其未说完的话语，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混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桑晚棠。
他微微俯身，目光如炬，紧紧锁着她的眼，不容她有半分闪躲。
桑晚棠神情自若，此刻也说不出心里对江铎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此次前来只有一个目的。
半晌，指尖无意识的紧攥手心，桑晚棠才缓缓的点头应下：“……陛下于臣妾而言，自然是可信的。”
江铎看着桑晚棠此刻清澈的眼眸，不含一丝别样的情绪，微微勾了勾唇角，眉目舒展开来，瞧不出思绪，不知是不是信了。
“既如此，那萧氏又让阿棠做什么了？”
桑晚棠来时便已经想清楚了，并不打算瞒着：“萧夫人让臣妾想办法让陛下恢复兄长的官职。”
江铎脸上不见愠色，佛只是听了件无关紧要的琐事，可下一刻，出口的声音却骤然冷了下去，轻嗤：“还真是贪心。”
那语气里的凉薄让桑晚棠心头微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不过很快，江铎已敛去那份冷意，话锋陡然一转，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笑意漫进眼底，轻笑一声：“不过阿棠既开了口，孤自然不会不应。”
桑晚棠心尖一颤，心中平静的湖面像是投入了一颗石子，引起一圈圈的涟漪，这句话似曾相识，似乎是在她上一次求江铎帮她……他也是这样答应了。
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下来，桑晚棠连呼吸都顺畅许多，不知缘何心中泛起一片热，垂首欲行礼：“谢陛下。”
只是膝盖还未曾屈下，江铎便一把扶住了桑晚棠，反手用力将人向上提，唇角笑意未褪：“阿棠与孤，无需如此。”
……
回到自己的住所，桑晚棠立刻唤了水沐浴，今日去林中跑了一圈，多少还是出了些汗的，待收拾妥帖，已经到了深夜。
换了寝衣，只觉一身轻，兴许是今日一切都异常顺利，连带着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也落了下去。
桑晚棠喝了一口茶，看着案上燃烧过半的蜡烛，朝着一侧的青黛问道：“如今几时了？”
“亥时了美人。”青黛原本有些松懈着的，听到此问后立刻抖个机灵，但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疲惫，显然是在强撑。
桑晚棠顿了顿，没想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察觉青黛带着困倦的面色，语气里带几分温软的开口：“你先去安置吧，剩下的我自己就可以。”
青黛顿时醒了大半，还以为是自己这般惹桑晚棠不喜，连忙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奴婢不困！美人尽管吩咐，奴婢还能撑得住。”
桑晚棠见状无奈一笑：“我也要安置了，你先去吧。”
青黛迟疑地看了看桑晚棠，其神色确实倦怠，不似作假，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红晕，讷讷地应道：“好、好，那奴婢便先告退了，美人若是夜里有需，只管唤奴婢。”
“好。”桑晚棠应了一声，看着青黛小心翼翼的离开。
关门声响起，桑晚棠吹了案上的蜡烛，揉了揉发酸的眼睫，踩着满地银霜似的月光，准备向着榻边走去。
刚挪动两步，便听窗棂似乎窸窸窣窣有些动静，顿时心中一抖，浑身汗毛瞬时竖起，下意识屏住呼吸站在原地，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桑晚棠攥紧衣袖，指节泛白，借着檐角漏下的月光凝神望去，只见窗纸上映出一道颀长的黑影，轮廓挺拔，却透着几分隐秘的凌厉。
心跳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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