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歌云看来，苏珩朝她安抚般一笑。
大反派这淡定的样子真的很有误导性。
若不是姜歌云深知这次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她说不准又要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作为“此人可怕可疑要小心”的佐证。
他穿黑衣时，她会觉得别人血溅他身上怕不是都留不下什么印迹，此人心思深沉恐怖如斯；他穿浅色衣服时，她会觉得这人居于高位一定是让手下动手不必脏了自己的手，此人心思深沉恐怖如斯。
总之就是非常可怕。
对系统的逆反与对步步紧逼的警惕，让姜歌云无法用平常自然的态度看待苏珩。
这么突然的情况，都不能让他露出讶异的神情，也不知他是太自信了，还是习惯伪装出这平静的状态。
……反正姜歌云是后者。
改天换地的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念及明面上的职责，姜歌云还是迈步走到苏珩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她一边观察，一边道：“殿下小心。”
苏珩视线低垂，扫过她的背影。
四下虽是一片浓稠的黑，但与黑夜不同，准确来说，这黑像是被涂抹在周围的各种事物之上，盖住了它们的本色。
因此，两人仍可看清所处的环境，以及对方。
苏珩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姜大人可知我为何来此？”
姜歌云正皱眉看着面前的空间，闻言回应道：“还望殿下解惑。”
苏珩道：“姜大人觉得，画作是否为死物？”
浓稠的黑色似乎在流动。
也或许只是光影流带来的错觉。
姜歌云精神紧绷，调动着所有感官，小心着随时可能会到来的危险。
眼前的黑色无尽延展至视线尽头，无边无际一般，不像是真实世界的景象。
周身静寂无声，因此莫说对话声，连呼吸声都十分明晰。
她抽出一些注意力，回复道：“殿下既这么说，想必答案是‘否’？”
背后，苏珩的声音近了几分。
他道：“姜大人聪慧，这便是我来此的缘由，此处隐居的画者能耐非比寻常，面对着同一幅画，世人却有可能看到各自的记忆乃至欲望。”
姜歌云正全心警戒着，一时没有什么反应。
又过了几息，她猛然理解了苏珩的话。
附带着回忆起她曾见过的一幅颇为……神奇的画。
当时的细节也霎时浮现在脑海中。
午后如洗的晴空，干燥微冷的空气，书卷的纸墨之香，越过层层书架，画中的两人，发丝相缠，十指相扣。
呼吸相闻。
忽而有轻轻的吐息掠过她的后颈，苏珩的声音极近，“姜大人想起了什么？”
姜歌云猛地转身后撤几步，惊魂未定地摆了摆手。
她道：“没有没有没有，殿下继续说、继续说。”
刚说完，她就在心中痛骂了自己一番。
怎么搞出这种动静！这一看就不是没有的意思吧！
好在，苏珩没再说什么。
他微笑着直起身，道：“简直就像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自己。”
姜歌云顿了几秒才回答：“……所以，殿下想用画作来调查案件？”
苏珩道：“正是如此，我欲求画，不想竟卷入此间，连累姜大人了。”
姜歌云心道，还是别这么说了，按照两人间混乱的关系，很难说究竟是谁在连累谁。
她正要回上两句，苏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后，忽而笑了。
一时间，姜歌云陷入犹疑，不知该不该转身。
她略带僵硬问道：“殿下是，看到什么新鲜事了？”
“不算新鲜，”苏珩道，“有人想要我们的命。”
这样啊，确实不算新鲜。
嗯？
姜歌云迅速回身，将苏珩掩在身后，手按在守拙上，蓄势待发。
视野尽头，远远出现了一个褐色的小点，似是人型生物，正在高速向两人移动！
短暂分辨之后，姜歌云当机立断，转身对苏珩道：“殿下快走！”
苏珩的手原本已抚上了臂中的伞，听到姜歌云的话，他轻挑了下眉，收回了手。
他正要说什么，姜歌云没有给他机会，扯住他的手向危险的反方向逃离。
千篇一律的黑向后飞掠，心跳如激烈的鼓点。
肾上腺素作用下，姜歌云只觉有使不完的劲。
当然，也有她在裴雪意的帮助下于镇异司唤出本命火的原因。
姜歌云看不到，她右手背上金色的烙印正缓缓闪动，就像呼吸一般。
逃至中途，她甚至抽出了空隙回头看了一眼，担心苏珩的体力跟不上。
显然，她多虑了。
见她回头，被她拉着的苏珩面色自然，向她笑了笑。
再远一些，那褐色人型物已近到几乎能够看清脸部的程度。
姜歌云收回视线，继续奔逃。
这么一打岔，她忽然注意到，她以为无尽的、相同的黑色“长廊”间，有异象存在。
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房门出现在一侧。
重复的景象一遍一遍出现，要不是身后追杀者的存在，她几乎以为这“长廊”是首尾相连、无限循环的。
注意到房间后，姜歌云当机立断，拽着苏珩拐到房门前，试图打开门躲进房间。
不幸的，那房门是锁着的，没法直接推开。
这短暂的停顿，足够身后那东西追至身边！
褐色人型物正是两人在长兴坊中见过的傀儡，只是肤色更加苍白，五官也不够自然，像是为了某个单一的功能制作而出，便懒得进一步刻画细节。
长得粗糙，可它的功能性不差。
傀儡手上弹出一把刀，朝着两人劈砍下来！
破空声犹在耳边。
姜歌云推开苏珩，拔出守拙，闪身躲开劈砍，借势反手刺向傀儡的脖颈。
意料之中的，没有流出鲜血。
傀儡不解般歪头看了眼姜歌云。
下一刻，傀儡的头骨碌碌掉了下去。
姜歌云正要松一口气，却发现，傀儡的头是掉了，不耽误它身体还能动。
无头傀儡用两只手臂笨重地拔出陷到一旁的刀，转向了姜歌云，地上的头转了转眼睛，朝着身体滚了过来。
姜歌云深吸一口气，盯向傀儡的肩膀。
那里是它的手臂与上身连接的关节。
姜歌云用她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从傀儡破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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