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研究表明,人类大脑并非依赖物理时钟感知时间,而是通过记录事件数量和神经活动强度来主观判断时长。
对黎予礼来说,能和孟尽桀一起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大脑神经活动也前所未有地强烈。
她开始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孟尽桀搭着她,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群里,却不想时间还是追上了他的引擎。
逾桐市的冬天像一杯快速降温的冷茶,袅袅的雾气散去,留下远处山脉的棱角在寒风中愈发锐利。
不知不觉间,黎予礼已经和孟尽桀一起看了十九次日落。
有时天不晴。
有时心难宁。
有时在修车行的破铜烂铁里听雨声淅淅沥沥,水滴落在身体上漾起涟漪。
有时在孟尽桀的结实怀抱里情难自已地喘息,像窗外天气那样翻云覆雨。
黎予礼觉得孟尽桀很幸运。
能遇到这个年纪的她。
修车行和启承私立中学之间的距离对她来说好像也被无限拉长。她经常希望自己在学校的时间少一些,在孟尽桀车后座的时间多一些。
对此孟尽桀义正言辞表示拒绝,理由是她必须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我不能耽误你学习。”他抱着她说,亲密的动作未免太没有说服力。
黎予礼点头:“我可以耽误你工作。”
“哈哈。”他又被她逗笑,总是很轻易地、毫无防备地对她露出尖尖的虎牙。
修车行的机油味偶尔会蔓延到房间里来,孟尽桀特意去买了一款据说能够助眠的香薰。
黎予礼闻了之后没说什么,只觉得还是黎宴琛房间里的桃子味更好闻。
不过这张下面垫着轮胎的床已经被她睡习惯了,像现在这样躺在孟尽桀臂弯里会让她感到极为放松。
“复读应该很辛苦吧?”孟尽桀几乎天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黎予礼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辛不辛苦都是我自己选的。”
男人闻言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搂在她腰际的手不安分地开始给她按摩。
不过这样的力道对她来说和撩拨没区别。
“对了,”她懒懒地掀起眼皮,“我是可以考驾照的对吧?”
基础准驾车型年龄要求18周岁以上,黎予礼完全符合。
孟尽桀低头看她:“你想学车?”
她“嗯”了一声,又倒回他怀里闭目养神,“想开你那架车。”
“啊?”他微微支起上半身,神情似是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四轮车呢。”
“四轮车没意思。”她淡淡道。
反正黎宴琛那辆宾利坐起来就很没意思。
“但是摩托车不太安全,”孟尽桀想劝她三思,“人家是铁包肉,我们是肉包铁。”
“不安全你还载我?”
“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黎予礼有些不舒服,她坐起身离开孟尽桀的怀抱。
挺直的脊背透着倔:“连你都能确保我的安全,那我自己更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
孟尽桀没打算和她争执,凑上去从背后抱住她,脑袋搭在她肩膀上,柔声答应:“你想学我就教你,或者替你找一个更好的驾校教练。”
“你教我?”黎予礼偏头挑眉。
他下巴轻轻抵着她颈窝,点头的动作弄得她有些痒。
“上次让你教我抽烟还一百个不情愿。”她向来记仇,旧事重提。
他对比自己小五岁的人撒起娇来也毫不含糊:“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嘛宝贝,我们应该多做对身心有益的事情。”
“比如说?”黎予礼失笑,确实很吃他这套,“飙车兜风看日落?还是……”
她故意耸起肩膀,把他的脑袋顶起来,再凑上去轻轻咬住他耳垂,把那两个字音悄悄送进去。
孟尽桀分不清自己的耳朵是被她咬红的还是羞红的。
他总是心甘情愿地上钩。
“好了我该走了。”黎予礼并不打算奖励他,拍拍屁股下了床。
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外套,衣物不知何时沾上了些许机油的味道。
不算难闻。
她没太在意。
“今天走这么早?”孟尽桀满眼失落。
以往周六下了自习课坐着专属接驾来到这里,黎予礼会待到晚上九点左右,再不济也是天黑才走。
还被红毛开玩笑说是从不落下水晶鞋的公主。
“我小姨和我哥打报告了,说我每个周末都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她正在穿袜子,脚边的鞋东一只西一只。
孟尽桀翻身下床,单膝蹲到她腿边,一边替她托着鞋底一边问:“你不是说你把定位器挂在书包上就是为了让你哥知道你在哪里鬼混吗?”
她那天突发奇想,让孟尽桀帮她给定位器找个挂绳,她要时刻栓在书包拉链上。
于是它代替了那枚手工钥匙扣。
“是,”黎予礼穿好鞋子站起来踏了两下地板,“但他好像揣着明白装糊涂,压根没问过什么。”
“那你还特意这么早回去?”
“舍不得我啊?”
黎予礼拎起书包,见他完全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她还得靠他骑车送呢。
“我舍不得的话你可以多待一会儿吗?”孟尽桀上半身还赤裸着,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际,露出清晰的人鱼线。
他平时就是用这副不要脸的模样让黎予礼心软。
但她今天心似铜墙铁壁,面对男人明晃晃的勾引,毫不动摇:“你不送我的话我自己打车了。”
“送,我送。”妥协的永远是孟尽桀。
她看着男人穿衣服的动作,悠悠开口:“我是怕我哥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孟尽桀刚穿上自己的皮衣外套,下意识耸动肩膀。
黎予礼只是随口一说。
如今的她完全想不到黎宴琛会做什么。
“反正我高考结束那会儿谈恋爱他挺生气的,”她扁了扁嘴角,“更何况我现在还在备考阶段,他可能会觉得我‘不务正业’吧。”
孟尽桀忽然眯起眼,仿佛在回忆那天黎宴琛来修车行带走黎予礼时的画面。
沉默半晌,他说:“你哥对你是不是……”
未尽的话语里是荒谬的猜测。
黎予礼难得没有读懂他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双手抱臂靠在房间门口问:“是什么?管太多?”
孟尽桀没有接话,她自顾自往下说:“他就是这样的,自从我们失去双亲后他就一直这么管着我。”
她一直把黎宴琛对她密不透风的爱归结于他们彼此年幼丧亲,直至知晓他们彼此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刻。
但不知为何她对孟尽桀有所隐瞒。
也许是那日黎宴琛抱着她说的话让她意识到这段虚假的兄妹关系或许太过扭曲。
她不想让孟尽桀知道她活在这样畸形的家庭里。
不想让孟尽桀知道她的弱点。
“……啊。”孟尽桀重点偏移。
他从未听黎予礼提起过家人,除了黎宴琛。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黎予礼打断他道歉:“我就是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才一直没告诉你。”
从小到大,每每谈及妈妈和爸爸的离世,她都会看到别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也许是惋惜,也许是可怜。
更多的是抱歉。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感到抱歉,又不是他们害得她没了双亲。
所以在关于家人的话题上,她通常只会表明自己有一个哥哥,其余不再赘述。
“走吧,我送你回去。”
孟尽桀深吸一气,整理好思绪,又换上自己的招牌笑容。
黎予礼满意地点点头。
满意他的边界感,满意他的闭口不谈。
她在和孟尽桀的交往中认识到亲密关系并不需要毫无保留地付出,但可以毫不保留地享受。
毕竟是由多巴胺带来的愉悦,只要能主导,就没必要较真。
孟尽桀几乎对她言听计从,除了在学习上。
她时常怀疑自己找了个监督员当男朋友,除了掐表盯她学习外,偶尔还兼职辅导一些老师讲评略过的题目。
如果她在上课的时候开小差给他发消息,那绝对会遭到严肃对待。
具体措施是孟尽桀会把机车开得比电驴还慢。
不过这招对黎予礼来说挺受用的,为了能够好好享受飙车,她已经完全戒掉了上课玩手机的坏习惯。
过程虽有不满,但在看到自己一模成绩较之前次提高了五十多分时,黎予礼不得不承认孟尽桀的“劳逸结合法”确实有效。
她趁下课时间掏出手机,把成绩条拍给他看。
【(图片)】
【夸我】
孟尽桀隔了大概五分钟才回复。
【刚刚在修车】
【进步这么大!】
【晚上想去哪儿玩?我载你】
黎予礼看着手机屏幕微微勾唇,心情大好,但偏偏想要使坏。
【今晚还有小测欸】
【来不及的吧】
孟尽桀:【以我的车速去哪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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