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尽桀握着手机的指节兀自施力,他靠坐在一辆面对着店门的车前引勤盖上,工装裤上沾了些许机油的污渍。
卫衣的收口边缘在多次机洗后变得不再平整。
和面前男人身上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都是男人,他怎会看不出来者不善。
他知道黎宴琛是黎予礼口中谈不上亲近的哥哥,但对他而言也只是这个修车行里穿着较为格格不入的客人罢了。
于是他又换上自己的招牌笑容,嘴角扬起,眉眼间却藏着防备。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问。
黎宴琛没有回答,他一手插在西服裤口袋里,恰好露出腕间的手表。
上次来这儿,他没有施舍任何眼神,现在却仔仔细细把修车行打量了一遍。
最后目光落到了那辆停靠在墙边的自行车上。
车子看上去很新,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但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来帮她取车?”孟尽桀挑眉。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毕竟之前是黎予礼说要把车一直放在他这里,微信上也没提过她哥要来拿车的事。
黎宴琛竟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把孟尽桀的话当成了台阶。
他见状放下手机,嘴角笑意不减,走过去单手把自行车抬到黎宴琛面前。
“调了辐条交叉点张力,液压矫正过前叉和车架,链条和车把都是换的阿普兰原厂。”
他故意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对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本以为会在黎宴琛脸上看到些什么有趣的表情。
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始终不肯松动,他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掏出手机,一副要给孟尽桀支付费用的模样。
“多少?”黎宴琛吐出轻飘飘的两个字。
孟尽桀险些笑出声,舔着自己的后槽牙问:“你是要替她出修理费吗?”
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收黎予礼的钱,也不知道她这个哥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意思是,”黎宴琛这句话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你要多少?”
绷直的脊背和端正的体态让他得以能够俯视和他差不多高的孟尽桀,这种睥睨一切的眼神很容易让人感到不舒服。
向来涵养深厚的他极少用这样无礼的态度对待陌生人。
孟尽桀单手把住自行车车头,面对黎宴琛的视线丝毫不怯。
他最烦这种以为用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人。
“轮圈矫正两百、前叉和车架共计一千五、链条和车把的采购费用分别是三百和一千,算上工时费一起4200元,怎么支付?”他假装听不懂黎宴琛的问话,公事公办报了价。
“……”黎宴琛冷厉的眼眶中瞳孔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他知道这个带着目的接近黎予礼的男人不好打发。
“不过您要怎么把车带回去啊?”孟尽桀歪着脑袋看向停在修车行外的宾利,“放不下吧?”
没人比孟尽桀更了解车后备箱的具体容量和经过他手的车子尺寸,不用试都知道这辆阿普兰放不进去。
黎宴琛也知道。
所以他的车一直装着后置自行车架,就是为了哪天去接黎予礼的时候能够妥善安放。
但自从上次没收了她的自行车,他就暂时拆下了后置车架,后来把车还给妹妹也是让司机送去学校的。
那段时间他忙于工作,疏忽大意了,而今天来修车行之前他并不知道妹妹的自行车在这里,他宾利车的屁股上自然没有装架子。
孟尽桀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神情波动,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事情在慢慢脱离掌控。
“不劳你操心,”黎宴琛甚至忘了礼貌用语,“方便说一下银行卡号吗?我直接把费用打到你卡上。”
“哈哈,”孟尽桀彻底忍不住笑了,他心想黎予礼和这样无趣的哥哥生活在一起未免也太辛苦,“收款码在那儿,不过……”
他拖长尾音,单手推着自行车直直站到黎宴琛面前,挡住了手机摄像头。
“……我有说要让你带走它吗?”
孟尽桀敛起笑容,本就深邃的眼瞳像毒蛇吐信子时那般锐利。
黎宴琛这才知道,孟尽桀那句话并非给他递台阶,而是一步一步引他坠入深渊。
这个他以为只会拿扳手摆弄破铜烂铁的家伙实非善茬。
“除非她亲口跟我说,让您把车带走,否则不管您来多少次——”
孟尽桀只字不提黎予礼的姓名,却句句关乎她,摁着车头的手明显用力。
“它都是我的。”
他故意用同音词代替,叫人难辨他话里的主语。
但黎宴琛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的挑衅。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冷静,孟尽桀实在佩服,难怪黎予礼有时会表现出对哥哥的忌惮。
这种人一旦发起疯来谁都招架不住。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招待了,”孟尽桀把自行车挪到自己身后,“我看您的车子很新,应该没有需要修的地方吧?”
成年人的谈话总是迂回,看似客气的语句里夹带了不少私人情绪,这样弯弯绕绕地说话不是孟尽桀的风格。
他忍不住要送客:“虽然我没开过宾利,但感觉坐起来应该不舒服。”
如此明显的隐喻,黎宴琛肯定听懂了。
孟尽桀懒得再和他废话,推着车往里走,打算把他一个人晾在外边。
识相的话就会自行离开。
结果才刚放好自行车,孟尽桀就听到他沉沉一声叹息,似是无奈又似是嫌弃。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黎宴琛突兀开口。
孟尽桀回头,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廉价的车载香薰,浓重的铁锈和柴油味,还有你身上为了去除污渍而放过量的无效洗衣液。”
不知为何黎宴琛这副挑剔的模样会让孟尽桀想起黎予礼。
“这些她都不喜欢。”
黎宴琛的眼神和语气仿佛把修车行贬低得一无是处。
孟尽桀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虎牙,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应对男人的话。
他竟真的在回想黎予礼是否对男人提到的这些气味表露过任何不满。
“我不会干涉你,但我希望你不要让这些脏东西沾上她。”
黎宴琛扔下这句话,踏着他的皮鞋离开了修车行。
他几乎不会踏足这样的地方,路面的细碎石子划花了他的皮鞋底。
其实在黎宴琛走入修车行的那刻,他只一眼就看出了黎予礼口中这个所谓的哥哥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说白了他们心里渴求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孟尽桀是暂时的赢家。
但他并不满足于现状,且对此很不爽。
三番五次想要跟黎予礼告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的公主看上去并不知道自己生活在恶龙的觊觎之下。
但黎予礼看出了他的异常。
因为他以前从不在这样的时刻分心,让她捕捉到他舌尖上的犹豫。
黎予礼忍无可忍地抓住他的头发,把他从身下拽起来问:“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没,”孟尽桀舔了舔嘴角,“我弄得你不舒服吗?”
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他在意的点竟然还是这个。
“你不说就别继续了。”黎予礼干脆叫停。
孟尽桀难得没有听从她的命令,伸手探到她腰后,用力把人往怀里一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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