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暖洛阳城,杨柳渐青。
每日午时后,岑澈便会向严老请辞,每日晨起后他也只在药铺两个时辰。转身走向南阁时,街巷叫卖声已然热络不止,岑澈在卖花翁的摊贩前止住了步子,买了一小束花带回南阁。
如今距离蓟州叛乱已经两年了。
第一年,郑知彦得了个流放的凄惨结局,麟昭复醒,而书家在那场灾祸里存活下来的,只有书越筝救走的那几人。靖德在一个冬夜彻底闭上了双眼,而孝惠帝怒极,书家男丁问斩,女子则贬为庶人。而书向丘与书毓桢相继问斩后,书方沁病了足足一月才缓过来。
书溯夏也因改名假死一事逃过一劫,后来他站在岑澈面前问他:“若我不姓书,该姓什么呢?”
岑澈缄默良久,随后抬手抚上少年肩膀,带了几分宽慰道:“姓岳吧。”
“为什么?”
岑澈本也想说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类的话,但话至嘴边却变成了:“因为倾尽全力救活你的人,她姓岳。”
她分明有那样好听的一个名字,却终其一生都被困在书姓之中,如今终于得了解放。
第二年,岑澈彻底辞去了朝中官职,算起来岑澈往昔一年都未曾上值,但麟昭慕其才华久不放人,直到近些日子,岑嫽去寻了麟昭,彻底将岑澈从这官场之中拉了出来。
在他离开那日,贺翊不顾形象追上他的步子。几乎算得上质问了,二人同僚多年,贺翊平日就与岑澈最为亲厚。岑澈办事效率甚高,外加二人又有多年培养出来的的默契,他这一走,自己又得同新来的扯皮,只是想想,贺翊就觉得头痛至极。
岑澈刻意将自己的日子梳理得清晰简易,除了定时随严老修医与布施问佛,其他所有的时间都留在南阁,陪在书越筝身边。
从前是儒生的岑澈,二十余年始终对鬼神敬而远之。他从不信佛,但如今他已经抄完了十几本佛经。或许是恳求,或许是心之寄托,又或许只是因为人之为人,能做的事情着实太有限了。
逢此绝望之际,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只能请求神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要轻易将他的爱人从他身边带走。
南阁的玉兰花已经开始开花了。
岑澈自药铺回家时为书越筝带的那捧花是棣棠花,灿烂热烈的明黄颜色,看起来格外欢快,为房中添了丝暖意。岑澈将其稍作修剪,便将其放入瓷瓶中。又将房中的燃香引上,不多时,屋内药香氤氲,岑澈顺势将那些花束理了理,将其放在窗边。
每日按部就班做完这些,他便会净手坐在书越筝床前,或是对她说一些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或是为她读着游记话本,有时他就只是在书案前认真地抄写着佛经,总归是要陪在她身侧的。她这样爱热闹的人,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待着。
“筝筝,第二年了。”
岑澈蜷起身子,将侧脸躺在她掌心之上,那处的温热提醒着他,书越筝依旧还活着,此时不是该绝望的时候。这样的等候于他而言,尚且算不得难熬,只是……他有些太想她了。
不知何时,南阁外落下一场凄厉的雨,雨势浩大,来的极为突兀。岑澈支着身子坐起来,将书越筝的手放入被中,又将被角掖了掖。岑澈步伐匆匆将门窗都闭好,棣棠花被暴雨溅湿,好在依旧傲然挺立,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岑澈将其挪至书案,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做衬,这才将花瓶置于其上。
“师父……”
值此暴雨如注的时候,这样微弱的一声呼唤,若不细听定然听不清晰。
可岑澈听到了,他将将顿住步子,呼吸都在一瞬间凝滞了。甚至有些不敢转过身去,生怕又是他的一场惊梦,生怕又是他自作多情的幻听,他的神思再不允许他经历任何一次得而复失。
身后的声音却像是有几分嗔怒,又像是抱怨:“师父啊……”
“你在做什么呢?”
“筝筝。”岑澈这才大梦初醒般转过身来,却忽而被盈了满怀。
很是奇怪,书越筝睁眼时,竟然觉得通体舒畅。那扰她日久的头痛也烟消云散。她叫了岑澈一声,见他未曾动作,便想着起身唤他,却没成想自己从头到脚都毫无疲惫,她甚至一股脑从床上爬了起来。
但她那个师父似乎真的有点耳背。
她跳着走到他身后他都充耳不闻。
该不会……她晕了太久,师父也出事了?听不到了?
算了,不管这些了。
她好想他,就要好好抱抱他。
书越筝这样想着,很轻地将岑澈拥进怀中。
温热的怀抱并非虚幻,岑澈有些近乡情怯地拥着面前跳进怀里的姑娘,甚至不敢太过用力。书越筝在他耳畔轻笑,温声道:“师父,我是说话算话的吧?”
“什么?”岑澈被这份狂喜侵袭,竟有些不知所云。
“我说,我会回到你身边,我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书越筝松开了那个拥抱,与岑澈额头相抵,笑得灿烂,“师父,你怎么不对我说些什么?”
岑澈的眼尾都有些发红,他又将书越筝抱进怀里,这次是彻底的拥抱,紧得她有些呼吸不畅,但她却没想挣扎。
岑澈却深感庆幸,他将额头抵在她颈侧,温声道:“筝筝,我好想你。”
这个夜晚,书越筝依旧睡了个好觉,可岑澈就不同了。他躺在书越筝身侧,牢牢牵着她的手掌,时不时捋一捋她的碎发,又帮她整理被衾,若她嘟囔着一股脑钻进他怀里,他便会弯着唇将她拥进怀中。
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姑娘,就这样降落在他身边,她说喜欢他,又干干脆脆将自己的心意坦率奉上。而他既抓住了,便绝不会再放手。从今以后,无论生死,他都不会再离开她身边。
岑澈想。
杀掉宁皓后,那个维护系统似乎也随之而去。书越筝只是觉得过于疲惫,没成想竟一口气睡了足足两年。而这两年中,她只做过一个莫名其妙且格外冗长的梦。
模糊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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