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琴会开始还有一会儿,桓清与偷溜到旁边华家的坐席上找老友叙旧,刚巧山凌过来找华莲,两人一见着她就嗤之以鼻地笑道:“桓县主近日有了新欢,可忘了我们这些旧人了。”
“为这数日来的冷待,清与不如自罚三杯吧。”山凌斟了杯酒,直直递了上来。
桓清与也不推辞,一口喝下去。
“哎!”山凌在一旁想劝,未料她喝得这样急,“分三口喝下就抵个三杯嘛,你这么较真干嘛?”
她笑道:“实是旨意在身,我这两日没能顾得上,本该借这个机会向二皇子引荐下你们两位,但他今日身子不适,郁闷得很,我只得改日再做局了。”
说着,她指了指邻座主宾位上兀自大雪纷飞的慕容隽,“你们看。”
华莲和山凌平日里都是活跃人物,对于太严肃的人一向敬而远之。“二皇子和萧将军两人,”华莲顿了顿,看着交谈甚欢的人群中两个静穆如严冬的人,点评道:“倒是挺合得来。”
“哈哈哈哈哈哈!”山凌直接爆笑出声,“华子夜你恁坏啊。”
话音刚落,自斟自酌的萧迦叶忽然停住,眼风向这边一扫。
山凌霎时似风雪加身,愣愣地问了一句,“萧将军听见啦?”
“你山小公子的笑声,整个琴台都听见了吧。”华莲趁机奚落,和桓清与一起大笑。
不一会儿,人声逐渐沸腾起来,湖心驶来的一艘莲舟。
管信一袭玄衣白鹤袍,左手抱琴,伫立船头,像天边踏水而来的散仙,又似森罗殿派来的判官。随莲舟由远而近,他踏上灯火通明的琴台,光华满身的他,又还是人间的首席琴师——管信。
他依旧蒙着面纱,一双眼眸和他的所有肢体动作一般从容笃定,无半刻游离。
“二皇子现在十分痛惜,当年为何不好好学个琴,吹个曲。”宗元痴痴望着琴台上的人影,“能被千百人屏息而待,不虚此生。”
“你还说呢,当年大皇子苦苦劝学,慕容隽这混蛋却说,‘我都长得天下第一了,还学那么多没用的干嘛?总得给别人留点活路。’”阿南看了一眼宗元,“我看论脸皮厚度,二皇子才是真正绝冠三国。”
阿南把慕容隽的口气学得像模像样,惹得众人发笑。
宗元想讪讪地跟着笑,想起桓清与的提醒,又低下头轻声道,“哪里哪里,当年没见过世面,来大魏走一趟,他恐怕连数典阁美人榜都排不上了。”
阿南看着琴台上俯身调琴的管信,“管信为何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席上几人静默不语,好像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和容珩比试,露脸会吃亏。”萧迦叶竟接了茬。
座中其他人听着深以为然,也不禁感慨亏得是他,才能说出这句难听的实话......
“你们猜今晚谁会赢?”阿南眼中透着兴奋。
“今夜不一定有结果。”桓俭回道。
“桓将军是说可能平局?”阿南问道。
桓清与回应着阿南迷惑的眼神,笑道:“难说。不过咱们可以压一把谁更技高一筹。”
“好,我压管信!”宗元第一个表态,目光点了点阿南。
“嗯......我跟。”阿南看在同乡的份上,决定给他一点面子。
“我压乐府令。”慕容隽淡淡说道。
桓俭选了容珩,萧迦叶选管信,最后轮到桓清与,“我也支持管先生。”
下一刻,邻座容家的看台上传来银钱砸落的声响,接着许蔚也扬声说道:“我赌管信赢。”席上一片哗然。
“四姐,你下的注可是一百金,当真不用再想想?”许家小公子笑问道。
“不必,你何时见我输过?”许蔚一句无比骄傲的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随着居中几处看台轮番下注,其余观者也堂而皇之地大摆赌局。
恰在此时,一只竹筏从湖心缓缓驶来,容珩身姿洗练地站在筏上,如清风朗月,不染微尘。
夜渐深,风骤起,一层层水波从湖心涌上岸边,水声、风声恍若这场琴会的前奏。靠近琴台,容珩缓缓起身,一袭月白流云袍在月下风中,萧萧肃肃,别有超然之感。
待他登上琴台,明黄的灯光在他的衣袍上一步一流转,衬得整个人愈加神采非凡。他向为之瞩目、为之倾倒的台下众人略行一礼,款款坐下。灯光照在他脸上,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睫,纵无半分表情,仍可让人沉醉于他的绝世姿容。
从容珩现身,到端坐琴台水榭之上,台下一众女子已然沸腾,有的用十尺布帛写上对容珩的恋慕,挂在看台旁的柳树上;有的用新鲜花束扎成一个“容珩”字样的花环,举在手中;还有的为他写诗作赋制成长卷,从缦阁顶楼落下,其声势之浩大,足令邻国皇子使臣大开眼界,再次感叹金陵女子的情深似海。
“二皇子可还羡慕乐府令这等美人的至高待遇么?”桓清与说起了风凉话。
“乐府令饶是见多识广,竟毫不怯场。”慕容隽看了眼身旁瞠目结舌的宗元,简短点评道。
而宗元正想象着铺天盖地的赞美、倾慕都是为自己而设的滋味,他缩了缩四肢,打了个冷颤,心中纠结万分,一面因害羞、难堪而避之不及,一面又跃跃欲试,很想体验一把万千星光聚于一身的极致感受。
然后,他看着桓清与,郑重地点了点头,“以在下对二皇子的了解,他羡慕。”
桓清与正喝着茶,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虽勉强维持住了仪态,却呛得轻声咳嗽了起来。两人的一来一往,惹得其他几人无不发笑。
坐在身侧的萧迦叶递来一张手帕,她仓促接过,自己也一边笑一边擦了擦嘴角,平复了气息才道:“多谢。”
她转头望向宗元,“二皇子既然有这个心,清与相信他一定能得偿所愿。”
“我等拭目以待。”桓俭闲闲附和道,说完,抬手掀起脚下一直铺着的一块厚布,露出下边几簇缤纷艳丽的花蕊。
桓清与瞧见了,有某种不祥的预感,试探着问道:“桓庭檐,你要干什么?”
“进门时看见一位老妇人在街头卖花,生意不大好,我就把她的花全买下来了。”说着,他继续将厚布缓缓掀开,看台前堆满了用旧竹筒养殖的牡丹、月季、百合、水仙等数十种花木,许是妇人在商贩或邻居那儿捡了剩下的劣品花种种出来的,个个长得旁逸斜出,无所拘束,或荣或枯,千姿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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