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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接手

小说:

悟南柯

作者:

文无汀

分类:

穿越架空

宇文泰径直向勤政殿的方向走去,杨柯望着他在雪中的背影,身躯刚硬挺直,足下的印迹仿佛勤政殿内,那些累牍木简被烈火炙烤后留下的烧痕,记录着此刻他心中的煎熬。

“小顺子,殿下这次又要去多久?”

“多久奴才也不知啊。不过,听李公公说,陛下今日的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冷冰冰的。”

雪花落在脸颊上的凉意,让宇文泰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个大雪天。

带领一千精兵攻打柔然的章擎被父亲罚跪了整整一夜,可是这场仗明明是大夏打赢。雪地里,章擎的盔甲上覆了厚厚一层冰雪,仿佛老天也在心疼,为他披了一身雪毡。

“擎哥,为何不去跟舅舅解释明白?”宇文泰蹲下身,伸手为他拂去肩头白雪。

“父亲总说生死自负。”章擎眼睫上的雪花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而落,他望着远处的大帐,声音裹着寒气,“阿泰,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学骑马,爹什么都不做,只是把我们扔到马背上,即使摔断了肋骨,他也无动于衷。”

宇文泰沉默良久,喉结动了动:“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明白这个道理吧。”

章擎无奈一笑:“可如今,我在践行此理,他却不认账了。”

深夜军帐中,章满检查着宇文泰的沙盘推演。“王帐不在北麓,”章满将青铜兵符擦过沙盘边缘,代表柔然主力的阵列往西推了半寸,“雁门城最重要的就是水源,取水点三箭之地,才是敌军中枢。”

宇文泰望着沙盘上重新排布的局势,问道:“舅舅为何如此熟悉雁门城的地形?”

章满的指尖划过自己额角的一道狰狞旧疤:“这疤是当年我为陛下挡过的那一箭。若不是我坚持要攻打雁门城,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恐怕就是别人了。”

宇文泰望着舅舅的背影,帐外风雪呼啸,舅舅的叹息混着炭火的噼啪声传来:“擎儿的倔,像极了我。”

这时,宇文泰才敢问出心中疑惑:“擎哥并未打下败仗,您又为何要他罚跪?”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章满的视线穿过帷帐,落到了外面的雪幕中,“他这次是逃过了一劫,下次呢?”

“可他单枪匹马闯进敌营,此等勇猛之举难道不值得鼓励?”

章满喝道:“未筹粮草,未通军机,仅凭血气之勇就敢孤军深入。这不是勇猛,是拿万千将士的命当儿戏!”

宇文泰攥紧袖中拳头,仍坚持道:“也许擎哥心中自有盘算。”

章满负手回身,如炬目光射进宇文泰的眼底:“泰儿,在战场上,没有‘也许’二字可言!”

自从那日以后,舅舅与擎哥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宇文泰一直心存疑惑,若是为着此事,他们也不至于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擎哥从前也同样做过鲁莽冒失的决策,舅舅惩罚过后便好了。可这一回,却怎么也好不了。

直到他看到了擎哥帐中的一个女人。

“阿泰,她叫容徽。”宇文泰顺着他的笑意望去,一个身着石榴红裙的女子欠身向他行礼,她脚上的翘足履并不合脚,微颤的手指透露着她的紧张。

“容徽,”宇文泰默念起这个汉人名字,可她深邃的眉目分明来自国境线的对面,“她是柔然人。”

章擎一把执起容徽的手:“柔然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她愿意跟着我,我就信她!”

原来擎哥是为了她才会冒险前往敌营。

那时他和舅舅一样无法理解擎哥的行为。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和军队陷于千钧一发之际,岂不荒唐?可他不得不承认,那轻蔑底下还有一丝羡慕。因为他分明地感受到,轻飘飘的爱情居然有如此磅礴的力量,可以让擎哥不顾一切——他已经先自己一步,成为了当年二人希冀的样子。

年少时,宇文泰总喜欢和擎哥较量谁更勇猛。有一天夜里,两个人偷偷牵出舅舅还未驯化的突厥战马,比谁先在马鬃着火前解开缰绳。章擎被疯马甩下背脊的次数和他一样多,但最后马鬃燃起的刹那,他想起了麟儿在三年前入葬时的那场大火。

片刻的犹豫让他被暴起的战马重重甩落在地,背上传来的剧痛清楚地告诉他——他输了。

军帐中,他望着擎哥看向容徽的眼神,好似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宇文泰心底忽然一动:何时他也能像擎哥一样,遇到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抛掉所有的人?

后来,他和章擎一同上阵,二人背靠背迎敌时,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只有在这个时刻,他再也不用顾虑身后,只需凝视眼前。

冰湖裂缝间,擎哥用身体为他挡住落石,鲜血浸透了铠甲,但擎哥的脸上仍是笑容:“小时候你偷穿我的盔甲,如今看来,这盔甲还是不合身。”可笑容还没过一个来回,下一批流箭已经赶不及地向他们飞来,擎哥一个用力支起盾甲,将他们护在那一方天地里。

此刻,铅云压顶,苍鹰盘空,柔然骑兵如浪潮涌来,凝成铜墙,大夏银甲似霜刀林列,结成铁壁。两军列阵对峙,彼此怒视,逼得狂风只能困在两堵高墙间躁动翻滚、打旋转磨。

待到箭矢停止了叫嚣,章擎挥起长枪,刺破霜风,朝天呼啸:“兄弟们,杀!”

千百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仰头怒号,呼声冲破了牢不可破的铁墙,震荡在天地之间。马儿也被这声音所震撼,扬起脖颈,鬃毛烈烈飞舞,撒开四蹄,放肆狂奔。

长枪擦破空气的声音点燃了他的血液,宇文泰彻底融进了这磅礴之中,他已经不是自己,而是军阵中的长矛,刺向敌人的飞箭!

大雪毫不留情地覆压着天地,终于抹去了他心底最后一块见不得人的阴影,那是来自身后皇宫中的暗斗、构陷。但是现在,整个世界都是白的,只有剔透、只有干净、只有他们,一人一马一枪,在这一原素白上泼墨挥洒着少年意气,肆意发泄着男儿血性。

那一仗,大夏击溃了柔然,终于夺回了失去的领土。

那一晚,篝火燃烧了一整夜,酒香与欢笑从未断绝。

深夜,宇文泰走近大帐时,望见舅舅独坐在烛光下,手里的磨刀石打磨着一套盔甲,上面那块裂缝,正是冰湖上的碎石砸到擎哥的右肩留下的痕迹。那会儿他才察觉到,舅舅的两鬓也和他们一样,不知何时覆上了雪花。

“殿下,请进。”李公公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拉回。面前的毛毡大幕拉开,父皇殿中的龙涎温香扑面而来,提醒着他整个冬季的祁寒。

从麟儿口中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其实他并不惊讶。治理兵部的这几年,他早已察觉到蹊跷。

擎哥接手虎符以后,前线近年出现连连败退的境况,以他对擎哥和军中将领的了解,并非是军队之责,其中一定有某个原因,导致大夏接连败于柔然。直到影刃阁在京城出现,他命麟儿跟踪调查,才发现刘生的手已经伸到了柔然。

但真相远比预想的更不堪。直到亲眼目睹那些书信后,宇文泰才不得不面对心底里那个最不愿承认的答案。

他不明白,舅舅曾经和刘生一同横渡渭河,一同征战沙场,他们饮过同一碗军中酒,躺过同一片荒野乱坟。是什么让舅舅将手中的长槊转头对准了同袍?是什么让他弯下了曾经笔直的脊梁!

但无论他明不明白,章家必须要付出代价——刘家便是章家交出的第一滴血。

果然,刚一回宫,勤政殿那边便来了动静。只不过这一回,父皇将剃下这颗坏死肱骨的刀递给了自己。

宇文泰走进殿内时,皇帝正赤着脚、科着头,斜倚在垫上,连冠冕都未戴,仰着头喝着酒。面前几只硕大的铜爵整齐地铺排在案上,每一杯酒都已注得满满当当,表层甚至高高弓起,再加一滴,便必然四溢。

皇帝摩挲着铜爵边缘的花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泰儿,你知道,告发刘生的密案是谁呈给朕的吗?”

宇文泰垂眸沉声道:“想来当是七弟。”

“不错,看来你手底下的逍遥居没有白忙活一场。”

宇文泰骤然跪倒在地:“父皇恕罪!”

皇帝叹了口气:“你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办起事来,也不会跟父皇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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