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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小说:

既见青禾

作者:

炩岚

分类:

穿越架空

宁禾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寻一下。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拿起剑准备去林子里找人。

刚走了几步,便看到远处的林中出现一道身影。

少年自林雾与月影交界处走来,白衣拂草尖,广袖随风,怀中抱着一束洁白的花。

草叶茂盛,他仿佛凌空步来,飘渺若仙。

待他走近,宁禾才看清他手中的花是何模样。

花茎纤细,顶端垂着几串小巧玲珑的白色花朵,形似铃铛,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是君影草,也叫铃子香。

他采这个做什么?而且如果她没记错,铃子香春夏盛开,现在都晚秋了,怎么会有?

段沉玉走到她面前,将那铃子香递到她眼前。

宁禾没有接,只抬脸看他。

月光下段沉玉眉目淡缈,肤如明珠生晕,偏生唇色红艳如樱,两颗乌黑眼珠流转月华,倒映着她怔然的面容。

他手掌宽阔温热,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嗓音轻柔:“傍晚马车路过林间溪畔,我便瞧见这花开得正好。”

宁禾疑惑:“为何给我?”

段沉玉微微一笑:“古语有云,幽兰生于空谷,不以无人而不芳。愿你如这铃子香,无论身处何境,皆能安之若素,否极泰来。”

宁禾愣住,四目相对。

星月微光下,段沉玉凤眼低垂,正含笑看她,温柔真挚。

她迟疑伸出手,接过了那捧带着微凉夜露的铃子香。

与他温热的指尖相触,宁禾像是被烫到,猛地缩回手。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那几串洁白的小铃铛,在月光下仿佛会发光一般,有些晃她的眼。

沉默了许久,她闷声道:“多谢你。”

虽说是因利而聚,他的这些关怀或许只是虚情假意。但不可否认,确实安慰到她了。

段沉玉端详着宁禾的神情,眸光深深,唇角微扬。

恰有仆从唤他们吃饭,宁禾回过神来,抱着花和段沉玉过去。

她想了想,问仆从要了个小陶罐,把铃子香插了进去,放到车厢的小几上,才去用饭。

*

随着车驾愈发向北,天气也愈发寒冷。

偶尔停车歇息,面对苍茫山水,段沉玉会与宁禾谈及秦国风物,长安权贵,言语间皆是日后行事需留意之处。

两人相处默契,似是相交多年的知己。

陶罐里的铃子香早已枯败,被段沉玉丢去了山野,归于泥土。

车停时,他会采来新花草,插/入粗糙的陶罐。

陶罐里的花草变了又变,从铃子香变成早开的梅花,一行人也终于到了长安地界。

已是初冬,偶尔飘下细碎的雪花,打在车篷上沙沙作响。

与江南冬日的湿冷绿意迥异,这里的冬天是彻骨的干冷,万物凋零,唯有松柏犹带苍青。

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郭,宁禾脸上笑意越来越少,大部分时候都沉默看着窗外。

段沉玉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轻敛广袖,给她斟了杯温热的茶水,放在她手边,柔声宽慰:“听闻长安东市胡商云集,颇有异域珍奇,西市则多酒肆歌坊,不乏风流雅士,待安顿下来,或可一观。”

“这长安虽大,规矩虽多,却也自有其海纳百川之气度,宁娘子且宽心。”

他手指冷白修长,握着青色的茶盏,如同雪映青山,格外好看。

宁禾垂眸看了一会,才接过茶盏。

杯壁温热,热气弥漫。

她沉默片刻,仰头把茶水喝了,转头看着他秀雅的脸,扬唇一笑:“我有什么不宽心的?该不宽心的,是那些背地里盼着我死的人。”

她手里那把剑,可不是吃素的。

面前少女神采飞扬,眸光湛湛,段沉玉怔住,复莞尔一笑:“是玉多虑了。”

*

过了三日,车驾终于驶入长安城。

虽是天寒,街上依旧人流如织,不仅有着宽袍大袖的汉人,更有高鼻深目裹着皮裘的胡商。

驼铃声、车马声、叫卖声交织,市井喧嚣。

车并未在闹市停留,径直驶入城东宣阳坊一处显赫的宅邸前。

这宅子门庭高大,匾题“杜府”二字,门前矗立两只石狮子。

府门早已大开,仆役分立两侧,屏息静候。

只见一年约三十六七,身着紫色绸缎深衣,外罩玄色貂裘,头戴进贤冠的中年男子立于阶前,容貌儒雅,眉宇间与宁禾有三分相似。

他身侧站着位华服女子,梳着时兴的归云髻,插赤金点翠步摇与珠钗,身着红织金锦缎广袖裙,外披雪白的狐裘,容颜明媚,气度雍容华贵,眉眼间自带一股天潢贵胄的矜贵。正是杜文长的继室平阳公主,当今秦国皇帝的姑母。

宁禾掀帘跳下车,杜文长皱了下眉,待看清她的容貌,神情复杂。

他无声叹了口气,面带笑容上前,上下端详着宁禾,慈和道:“可是我女阿禾?”

宁禾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嗯了一声。

平阳公主见这继女态度冷淡,眸光微闪,随即热情迎上去,执起宁禾的手,语调温柔:“禾娘果真清丽脱俗。”

宁禾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柔滑微凉的手握住,登时汗毛倒竖。

她当即抽回手后退一步,拱手道:“见过公主。”

平阳公主似乎没觉得宁禾的举动不妥,她笑道:“都是自家人,禾娘日后唤我一句母亲便是。”

宁禾默不作声。

门内突然又出来两个年轻郎君与一位小娘子,皆衣着锦绣,披着厚厚的貂鼠斗篷,是平阳公主的孩子。

他们站在父母身后,规矩行礼,口称“阿姊”,好奇打量宁禾。

其中约莫十四五岁的郎君,眸光隐有鄙夷。十二三岁的女郎也撇了撇嘴,带着些许倨傲。唯有和宁禾差不多大的郎君,目光平常,甚至称得上友好。

宁禾也看了三人一眼,随口问了好。

杜文长见状开口:“外头风大,快都进府罢。”

李胤方才去办事,姗姗来迟,只当没看到暗流涌动,对杜文长和平阳公主笑着道喜:“子瑜兄和公主盼了禾娘十几年,如今总算阖家团圆。”

杜文长笑道:“多亏了仲远兄一路相护。”

两人来回客套一番,李胤便告辞了。

宁禾看了眼车队,段沉玉恰好掀开车帘,探出头对她温煦一笑。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杜文长虽早听好友言女儿身边有个气度不凡的郎君,却也不太在意,只当是个意图攀附权贵的寒门子弟。

李胤的车队驶离了杜府门前。

杜文长转过脸来笑道:“外头风大,进去吧。”

宁禾点头,被杜家人簇拥着进了府。

杜府乃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宅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陈设奢华。

经几重门阙,过九曲回廊,穿垂花门方至内院。

杜家人前后找借口离开了,留了个老媪引路。

这老媪圆脸吊梢眼,看起来不大好说话。

她把宁禾至府邸西北角,一处名为竹吟院的院落。

这院子位置偏僻,离主院甚远,需穿过几条夹道和长廊方能到达。

院门略显陈旧,推开时发出“吱呀”轻响。

院内不大,三间正房和两间小小的厢房,院中有翠竹,在寒风中显得有几分萧索。

屋舍内的陈设也简单,家具半新不旧,帷幔颜色沉暗,虽打扫得干净,却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清冷气。

老媪脸上堆着笑:“女郎,这便是您的住处了。咱们主上向来清廉节俭,府邸不算宽敞,如今各处院落都住了人,一时半会儿也腾挪不出更合宜的。这竹吟院虽偏了些,倒也清静,女郎一路劳顿,暂且在此歇息,将就将就罢。”

恭敬里透着轻慢。

宁禾扫过院落,心中明镜似的,却也不点破,只点了点头:“有劳。”

老媪见她神色平静,并无预期中的不满或委屈,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道:“女郎身边不能没人伺候,老婢已挑选了几个伶俐的婢子过来供女郎使唤。”

说罢,她拍了拍手,四个年纪不一的侍女便低着头走了进来,在宁禾面前站成一排。

“抬起头来,让女郎瞧瞧。”

四人依言抬头。站在最前面的两个,约莫十六七岁,皆是葱绿袄子,一个唤锦书,一个唤锦绣。

两人容貌姣好,行礼时姿态倒也恭敬,口称“拜见女郎”。

宁禾杀了不少达官贵人,也见过踩高捧低的小人,自然看出这两人的不情愿和鄙夷。

这两人旁边的女子年纪稍长,约二十出头,穿着藕荷色衣裙,名唤知秋。

她容貌清秀,神色沉稳,行礼时一丝不苟,目光平和而恭敬。

最后一个年纪最小,看着才十三四,身量未足,穿着一身半旧的浅青袄裙,名唤小霜。

她似乎有些胆怯,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宁禾,便又迅速低下头去。

老媪敲打了四个侍女几句,便退下了。

宁禾习惯自己动手,并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摆了摆手:“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先下去吧,需要时再唤你们。”

锦书和锦绣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声,退了出去。

知秋则恭敬道:“婢子就在门外廊下候着,女郎若有吩咐,随时唤奴。”

小霜也连忙跟着点头,恭敬退了出去。

宁禾独自留在房中,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窗外寒风萧瑟,屋子里提前燃了炭盆,她收拾了一会就有些热了,脱了外衫才继续。

收拾妥帖,她推门出去,从院子里井中打了水洗脸。

水很凉,一沾脸宁禾就打了个激灵。

刚洗了两把,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女郎恕罪,婢子这就给您端热水来。”

宁禾抬头看,知秋正要端架子上的铜盆。

她拿布子擦脸上的水,“不必麻烦,饭后帮我烧热水便好,我要沐浴。”

知秋忙应下,态度十分恭敬。

到了晚间,宁禾沐浴更衣,发丝微潮披散在后背,跪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就着昏黄的烛火,慢条斯理擦拭着剑。

剑身映着她沉静的眉眼,寒光流转。

“笃笃笃。”

门扉被敲响。

她动作微顿,手腕一翻长剑归鞘,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冷风灌入。

一个穿着体面,看着颇为精明刻薄老媪,带着两个小婢,抬着两口木箱子走了进来。

她脸上堆着笑:“给女郎请安。老婢姓赵,奉公主之命,给女郎送些衣裳首饰过来。”

“公主说了,女郎初来,想必行李简薄,这些都是公主精心挑选的时新料子和花样,特意命人连夜赶制出来。”

宁禾哦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两口箱子,并未多言。

赵媪说完,却并不离开,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眼神期待地看着宁禾,显然是想讨赏钱。

宁禾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却只作不知,抬起眼,故作疑惑地问道:“赵媪还有事?”

赵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闪过不快,随即强笑道:“没事了,没事了,老婢告退。”

说罢,悻悻行了个礼,带着人退了下去。

宁禾耳力极佳,只听那老媪一面往外走,一面压着嗓子骂骂咧咧。

她冷笑一声,随手从窗边花盆里拈起一颗小石子,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瞅准那老媪的背影,指尖微弹。

“哎呦喂!”

石子精准打在赵媪的腿弯处,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结结实实趴在地上,啃了一嘴雪泥,哎哟哎呦的痛呼声响彻庭院。

“谁?哪个杀才绊我!”

老媪狼狈爬起来,捂着膝盖,四下张望,却只见树影婆娑,空无一人。

宁禾噗嗤一声轻笑,顺手将窗户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过了一会,知秋领着另外三个侍女进来掌灯添炭,锦书和锦绣见到那两口箱子,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惊叹:

“哇,公主对女郎真好!”

“这箱子里的衣裳肯定很美!”

“女郎快打开看看呀!”

宁禾摸着剑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懒懒摆手,示意知秋打开箱子。

箱内堆满了各色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裙,以及几件镶嵌着宝石的金玉首饰,光华璀璨。

就在锦书啧啧称赞时,站在后面一直很安静的小霜,突然“啊”了一声,伸手指着一件裙子下摆,小声道:“这,这里好像有块泥点子……”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

宁禾目光扫去,果然看见鹅黄色的裙裾边缘,沾着一点已经干涸的泥渍。

若不细看,难以察觉。

锦书和锦绣对视一眼,没有作声。

宁禾下了榻,伸手拿起那件裙子,仔细看了看,又翻了翻箱子里其他的几件衣物,发现不止这一件,有几件衣裙的腋下领口等地方,有着轻微的磨损痕迹,甚至隐隐能闻到熏香味。

她挑眉轻笑,这哪里是什么连夜赶制的新衣,分明是别人穿过的旧衣。

室内气氛一时凝滞。

知秋端详着宁禾神色,上前一步温声开口:“女郎恕罪。想必是前几日下雪,路滑难行,搬运箱笼的仆役不当心,摔了一跤,将箱子打翻,里头的衣物撒出来沾染了泥污。下面的人办事不力,竟未仔细检查便送了来,实在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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