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尖锐地刺破黄昏的宁静,带土几乎是踉跄着冲出教室的。
身后,漩涡莹那句轻飘飘的“你明明也会发光呀”,如同附骨之疽的诅咒,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反复回响,搅得他天旋地转。什么光?哪里来的光?他只知道,在吼出“怪物”之后,在那个红发恶魔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他眼睛深处确实传来一阵尖锐的、火烧火燎的刺痛!
他像一头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的惊兽,跌跌撞撞地冲进教学楼尽头空无一人的洗手间。“砰”的一声,隔间的门被他狠狠撞上,反锁。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冰冷的瓷砖墙壁间碰撞、回荡。
“呼……呼……”
带土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双腿发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颤抖着抬起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掌心里一片湿冷的汗意,眼皮下的灼痛感尚未完全消退,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余悸。
光……发光?
一个荒谬又恐怖的念头攫住了他。他猛地松开手,连滚带爬地扑到洗手池前,双手死死撑在冰冷的陶瓷边缘,几乎要把脸贴到那面蒙着水汽的镜子上。他用力地、几乎是带着自虐般的狠劲,撑开自己的眼皮,死死盯住镜中那双因为惊恐和用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黑色的瞳仁,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周围缠绕着宇智波一族特有的、深不见底的墨色。清澈的眼底倒映着洗手间顶灯惨白的光晕,映出他自己那张苍白、扭曲、写满惊惶的少年脸庞。
没有红光。
没有一丝一毫的猩红。
镜子里只有一双被恐惧彻底占据的、再普通不过的黑色眼睛。
“没有……”带土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没有光……什么都没有……”
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沿着洗手池滑坐到冰冷潮湿的地砖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陶瓷边缘,粗重的喘息渐渐平复,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更深的茫然。
“怪物……”他对着空荡荡的隔间,声音低哑地重复着,不知是在说谁,“……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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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门时,夕阳已将天边染成一片燃烧的橘红,木叶隐村笼罩在一种温暖而慵懒的暮色里。道路两旁的樱花树早已过了盛放的花期,但晚风中依旧残留着几缕若有似无的、甜腻的淡香。细碎的花瓣如同疲倦的蝴蝶,慢悠悠地飘落,点缀着归家的路途。
带土低着头,脚步拖沓,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很长。他的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像塞满了湿透的棉絮。那支石化的铅笔、漩涡莹冰冷又带着诡异兴味的蓝眼睛、还有那句萦绕不去的“发光”……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烦闷,连平日里最爱看的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忍者们的身影,此刻都失去了吸引力。
“带——土——!”
一声元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的呼喊自身后响起,打破了暮色的宁静。
带土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迈特凯如同一个燃烧的小太阳,迈着标志性的、充满爆发力的步伐,卷起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浓密的眉毛高高扬起,牙齿在夕阳下反射着健康的白光。
“带土!青春就是要挥洒汗水啊!今天的训练量还不够!让我们绕木叶跑五十圈!燃烧吧!青春!”凯的声音洪亮,充满感染力,他用力拍打着带土的肩膀,试图驱散朋友脸上的阴霾。
带土被拍得一个趔趄,肩膀生疼,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烦躁。“凯!别闹了!”他没好气地挥开凯的手,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冲,“我今天……没心情!”
凯的热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动作顿住,浓眉困惑地拧起:“怎么了带土?还在为那个新来的……”他话没说完,目光忽然越过带土,投向前方樱花树下的某个身影,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了些,“啊,是玖辛奈前辈……”
带土顺着凯的目光望去。
高大的樱花树下,漩涡玖辛奈正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穿过稀疏的枝叶,在她那头标志性的火焰红发上跳跃、流淌,仿佛真的在燃烧。几片零星的粉色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和发梢。她双手随意地插在忍具包的袋子里,目光似乎正漫无目的地望着街道尽头,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透出一种与平日那个活力四射、甚至有些火爆的“血红辣椒”截然不同的沉静。
看到带土望过来,玖辛奈的视线聚焦了。她脸上习惯性地扬起一个笑容,朝着带土招了招手:“带土!”
那笑容依旧明媚,如同穿透暮色的阳光,但带土敏锐地捕捉到,那双红棕色眼眸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一种深沉的、仿佛源自灵魂的倦怠。
凯立刻站直身体,大声问好:“玖辛奈前辈好!”随即又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捅了捅带土,“那我先走了带土!明天!明天一定要燃烧青春啊!”
说完,他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带土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越靠近,那股无形的、属于上忍的沉凝气息就越发清晰,混合着樱花残留的淡香,让他有些莫名的紧张。
“玖辛奈前辈。”带土低着头,闷闷地叫了一声。他心里打鼓,不知道这位和那个“怪物”关系匪浅的前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今天教室里发生的一切。
玖辛奈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看着带土,目光在他低垂的脑袋和被汗水微微濡湿的刺猬头上停留了片刻。夕阳的金光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晚风拂动她额前的几缕红发。
“带土,”她的声音响起,比平时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少有的郑重,“莹那孩子……今天在学校,还好吗?”
带土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攥紧了拳头,一股混杂着委屈和愤怒的情绪涌上喉咙。好?她好得很!她简直好得不得了!把他的便当踩烂,把他当众羞辱,还把他的铅笔变成了石头!她……
“她……”带土猛地抬起头,想要一股脑地控诉那个红发恶魔的恶劣行径。然而,当他的目光撞进玖辛奈那双沉淀着复杂情绪的红棕色眼眸时,所有冲到嘴边的话,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卡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护短,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重的忧虑,以及一种近乎恳求的……疲惫。
“那孩子……”玖辛奈微微侧过脸,望向街道尽头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火影岩,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樱花,“她的父母,是在……在她四岁的时候……”
她没有说完,只是停顿了一下。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沉重。晚风吹过,卷起几片零落的花瓣,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因被敌人下毒去世的。”玖辛奈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敲打在古老的钟上,带着悠远的回响,“就在她眼前。”
带土的身体瞬间僵直,像被一道无声的落雷击中。所有的控诉、委屈、愤怒,都在这一刻被冻结、粉碎。
漩涡莹……她……
“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之前没有父母陪伴,她总是被人孤立、谩骂,也因此,她才会来到木叶。”玖辛奈的声音将带土从短暂的冰冷回忆中拉回现实。她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带土脸上,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般活力的眼眸,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烬,只剩下深深的、无法排遣的疲惫,还有一种近乎无力的歉意。
“抱歉,带土。”她微微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显得格外勉强,“我知道莹的性格……不太好相处。她从小……就那样。尖锐,防备心很重,像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玖辛奈的视线越过带土,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看到了某个遥远的、模糊的影像,“她其实……很害怕。害怕失去,害怕靠近,所以只能用刺去扎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暮色中,她的肩膀似乎微微塌陷了一点,显露出支撑这份责任的沉重。
“我平时工作很多,不可能时刻看着她。”玖辛奈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带土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郑重,“所以……带土,拜托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沉重的石块,一字一句地砸在带土的心上。
“你是她的同班同学,又是……又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玖辛奈看着带土,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信任,“在学校里,能不能……稍微照顾她一下?不用特别做什么,就是……如果看到她一个人,或者遇到什么麻烦,稍微……帮帮她?别让她太孤单。”
夕阳彻底沉入了地平线,最后一丝橘红的光晕消失在天际,暮色如同温柔的潮水,迅速淹没了木叶。路灯次第亮起,在樱花树下投下昏黄的光圈。
带土呆呆地站在原地,玖辛奈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撞击着他之前所有对漩涡莹的愤怒和恐惧。
父母死在眼前……唯一的亲人……
胸腔里,那份被踩烂的便当带来的憋闷和屈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沉甸甸的、又酸又涩的石头,紧紧压在他的心口,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莹其实……和我一样?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劈开了他所有的偏见和敌意。那个傲慢无礼、眼神冰冷、手段诡异的红发女孩,那个他口中恶狠狠的“怪物”……她的刺,她的冰冷,她的恶劣……原来都是因为……
带土猛地抬起头,望向玖辛奈疲惫却充满恳切的眼睛。路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几缕红发垂落颊边,带着一种脆弱感。他喉咙有些发紧,胸腔里那股酸涩的暖流在涌动,混杂着一种奇异的、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干,却异常坚定,“我知道了,玖辛奈前辈!”
玖辛奈看着他,似乎有些意外于他如此干脆的回应,但随即,一个真正舒展开的、带着感激和释然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如同拨开阴云的一缕阳光,瞬间点亮了她眼中的疲惫。
“谢谢你,带土!”她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带土的肩膀,力道依旧不小,却带着一种温暖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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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空气里带着新生的清爽。带土几乎是踏着上课铃声冲进教室的。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好,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玖辛奈的话和自己的奶奶去世前模糊的脸庞。那份酸涩的共情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让他做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决定。
他要照顾她。
他记得老师说漩涡莹比自己小一岁……
照顾一个……别扭的妹妹?
虽然这个“妹妹”昨天才把他的铅笔变成了石头,还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但……带土用力甩了甩头,把那些不愉快的画面甩开。她只是害怕!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玖辛奈前辈说得对!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教室里搜寻着。
漩涡莹已经坐在了她靠窗的位置。依旧是深蓝色的上衣,红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侧脸对着窗外,沐浴在晨光中,美得像一幅静止的画。教室里其他同学对她依旧敬而远之,她周围仿佛自带一个真空地带。
带土捏了捏藏在背后的手,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他鼓足勇气,挺起胸膛,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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