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槿反应极快,从腰间抽出佩剑反手击去。
因为怕暴露身份,她并未携带太平剑,普通的佩剑威力尚弱,于魇魔而言,不过是蚍蜉撼树。
徐朝槿飞快拉开距离,轻喝一声,佩剑又飞回她手中。
小蓉姐面目狰狞,早已没有白日的温柔娴静,双眸猩红,煞气环绕。
“倒也不算那么笨。”她轻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徐朝槿。
徐朝槿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举剑刺去。
这个时候谢温眠应当也发现不对了,她如今的灵力不能击败魇魔,但可以拖到谢温眠赶到。
锐利锋芒划过魇魔苍白侧脸,可还没等见血,就如同蜻蜓点水般失了痕迹。
徐朝槿起先没有在意,接连几剑下去皆是如此,她便心中警觉起来。
同样骇然的还有魇魔。
她意外扬眉,脑中稍作思考便反应过来:“你是借尸还魂之人?”
徐朝槿的剑微不可察抖动,但她仍面不改色:“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魇魔嗤笑一声,也不作解释:“那倒真是帮了我个大忙。”
刹那间,她浓墨乌黑的长发倏然展开,好似有了生命般朝徐朝槿涌来。
她抬手抵抗,那股滞涩凝固的感觉再次袭来。
明明有如洪水的灵力却被人塞住泄口,一丝力都使不出来。
蔓延的墨发缠上徐朝槿纤瘦细弱的脖颈,越收越紧。
“我好心好意对你们,留你们吃喝,没想到你们竟然想杀我……”
“我只是想和我女儿夫君呆在一起,我有什么错?”
魇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每一句话都在徐朝槿的脑中被放慢延长。
徐朝槿脸色涨红,食指无力地拉扯颈间长发,企图给自己留下呼吸空间。
但她没有使不出灵力,所做的挣扎不过是慢些死亡而已。
不会吧?仇还没报,先死在魔手里,要不要这么丢人?
巨大的恐惧包裹住她,徐朝槿的意识开始模糊,爱恨情仇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在她脑中绘成走马灯。
朦胧中,她看见魇魔脸色骤变,紧接着徐朝槿喉间一松,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她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你……”徐朝槿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
再然后,她便完全失去知觉。
谢温眠静坐在屋中,听到徐朝槿和小蓉姐离开的动静,便更加凝神留心阿鸢。
刚收到徐朝槿的传信,阿鸢房中传来响动。
他拔剑破门而入,空无一人的房间在月光清晖下一览无余。
谢温眠眉头轻拧。
他一手在虚空中写字给徐朝槿传信,另一只手施法念诀,追踪魔气去向。
那是什么?
他的余光瞥见床上两摊黑色尘土。
谢温眠凑近捻起,那撮黑尘在他指尖瞬间化为黑烟,烟消云散了。
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人偶傀儡,以自己的心头血注入,驱动已死之人的身躯,他们便会对你言听计从。
只是傀儡终究是傀儡,依靠施法者而活,当施法者灵力不稳时,他们就会化为灰烬暂时消失。
谢温眠从床下找出两个人形木偶,挥剑将他们斩得七零八碎,确保不会再返生。
木偶消失的瞬间,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也无形消散了。
很细微,但谢温眠还是感觉到了。
既然这两个人是傀儡,那真正的魇魔呢?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猜想,追踪符定位到魔气来源,直指北边山形。
谢温眠平生少有慌张,一次是在百年前,听到徐朝槿被围剿时。
另一次是现在。
追踪符在空中如一道流星,谢温眠脚下生风,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它。
他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握住剑柄的手心冷汗一片。
星驰剑与他共鸣,震颤不止。
“师兄,你怎么……”后山的弟子看到他强行冲破结界,跌跌撞撞往山下走去。
半山居的大门紧闭,他随手一挥,所有屋门应声而裂。
存放灵器的石室昏暗,他的目光灼灼,锁定正中心的那把弓箭。
化邪弓弓身极长,形态嶙峋,是由一只死去的灵兽最坚硬的骸骨熔铸而成,冰冷、死寂。
徐朝槿不可能入魔的,一定是师尊搞错了。
他重重闭上眼,有些绝望地想。
如果师尊执意要杀她……
那么能伤他的,就只有化邪弓了。
谢温眠握紧冰凉的弓身,决然地朝思过崖走去。
……
那时的心境与而今重合。
可是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徐朝槿了。
徐朝槿又做起了梦。
这次她不再是她自己,而是变成一只游魂。
她飘荡在半空中,看着石室中的那个人来回走动,在一个与人同高的木块上雕来琢去。
这些画面好像在粗制滥造的铜镜中浮现出来,看得并不真切。
所以徐朝槿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神色又是如何。
但她看到他十指被刻刀划出的鲜血,沿着修长白皙的指节缓缓流下。
尽管如此,那人还是一刻也没有停下。
不知疲倦,昼夜不息。
光阴在他屋外的梨树上流转变换,洒落满地白霜。风一吹,又卷进案上散开的书卷里。
满纸满页,俱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徐朝槿歪头去看,它却又被风吹走,飘落在角落那把朱红温润的古琴身上。
似有感应,那把琴竟自己开始弹奏。
徐朝槿双目渐渐圆睁,这琴声好生熟悉,就像…就像她自己弹奏过的一样?
琴音起先只是细细地、低沉地在暗中低语,过了一会,又好似枯枝在风中折断。
声声绵长,每一声都像裹着倒刺,扎入人的血肉里,留下锐利的痛楚。
这支曲子以前不是这样吧?徐朝槿情不自禁抚上自己钝痛的心口。
它应当是一支轻快的曲子,是…是给心上人弹奏的?
暗室中的人听到琴音,拖着冗长的步子走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原地。
徐朝槿回头恰与他对上目光。
明知道他不可能看得见自己,徐朝槿还是垂下头去,不忍看他眼中的哀恸。
琴音还在继续,那琴弦却化作利刃,飘落其上的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被分割撕碎。
狂风吹过,屋中如冬日飞雪,万蝶振翅。
一角碎纸拍在徐朝槿脸上,她伸手取下。
白纸黑字,字字分明。
她再抬头去看那人的脸,已经变得清晰可见。
数以千计的宣纸书卷上,浓墨飞舞,都是她的名字,徐朝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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