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灯火昏暗。
云景明忙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匆匆回来,狱卒陪笑领着他往里走:“大人,今天抓了几个人,正等着您来审问呢!”
云景明想起早上张朝的暗示,随口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那天红莲祭上的一些游客,还有河边的渔民。”狱卒说着指向了左边的几个牢房,“他们说看见了一些事情,所以就带回来了。”
云景明扫了一眼,狱卒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指向右边另一个牢房:“还有她,是云华宫的婢女,叫银霜。”
“云华宫的?”云景明若有所思,“你们怎么把人弄到这里来了?”
狱卒连忙回话:“是人道场的侯青带过来的,说是得了教王的允许,不过她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们也分不清到底哪句真哪句假,还请大人您亲自问问。”
云景明怎么能看不穿这其中的猫腻,但他什么也没说,先让开门,又给了个眼色示意狱卒先离开。
银霜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她早上想去领些新炭回来好过年,结果半路遇到侯青,对方不由分说将她强行塞进了马车,之后又不讲道理地关进了大牢。
她从旁人惊恐的辩解中听出了一丝危险——楚王死了,淹死在了城外的河里。
明公子才和楚王结下梁子,眼下被人怀疑也不奇怪,但银霜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把那天的事情如实告诉了狱卒之后,对方只是很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银霜是吧?”云景明率先打破沉默,他看起来温文儒雅,不似狱卒般凶神恶煞,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楚王失踪的那天,哦,也就是六天前,明公子可有出过门?”
银霜点头:“公子说要去丹神医的义诊上拿药。”
云景明问道:“什么时候出去,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银霜回忆:“大概是戌时左右出门,亥时回来的。”
云景明狐疑顿起:“只是去义诊上拿个药,为什么去这么久才回来?”
银霜解释道:“公子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半夜时浅还在忙着给他煎药,最近天冷,他经常不舒服,肯定在路上又病发了。”
云景明其实还真没怀疑明晏,因为他觉得这事若是明晏干的,那也太明目张胆了,楚王一行九个人,对付一个病秧子还不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明晏身边还有个修罗场的眼线,他怎么也不可能瞒天过海。
教王想祸水东引,总得有证据才行。
稍微盘问了一会,云景明离开牢房,对狱卒道:“我听她口供没什么问题,你们强行把人绑到这里来,可是还有什么发现?”
狱卒拱手一笑,没解释,而是换了提议:“要不今晚云大人先回去休息,我们再审审。”
云景明听出了他的话中话,配合着打了个哈欠,走了。
***
这一晚太难熬了,明晏一直等不到银霜回来,心中不祥的预感越笼越深。
没等他想好去哪里打听打听,一个不速之客就主动来访了。
明晏披衣出门,左护法韦鸿在院中等候,直言不讳地说明了来意:“深夜叨扰,还请公子见谅,不知公子可有听说白天的事?”
明晏镇定自若:“楚王在城外淹死了嘛。”
韦鸿唏嘘:“船家已经检查过,说是龙骨损坏导致了沉船,但那龙骨坏得蹊跷,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有人刻意所为,教王命我过来传时浅去问问。”
“时浅?”明晏扭头看向房间里的人,“问他做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韦鸿上前一步,“河边有几个人说是见过时浅,教王不放心,想亲自找他问问情况,问完就放他回来。”
明晏在心底冷笑——楚王一死,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也正因为嫌疑过大,反倒显得他不会这么蠢自寻死路,但这是个很好的契机能让教王借题发挥,如果教王真那么讨厌时浅又顾忌容妃不好明着下手,自己就亲手给他创造机会。
置之死地而后生!
明晏面上仍是无动于衷:“左护法稍等。”
时浅其实听见了,按规矩他应该早就出去,但不知为何,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没有动,直到明晏走到面前,他才迷茫地抬眸:“刚才你笑了吧?银霜肯定出事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记住。”明晏弯腰,贴着他的耳垂叮嘱,“你必须一口咬死和此事无关。”
时浅哑然:“你也记住,教王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你咬不咬死都没有用。”
明晏认真道:“这是你唯一的生机。”
“我不懂。”时浅在严寒中忽地感到些燥热,白皙的脖颈浮出薄薄的汗,衬得那道红梅般的伤疤越发诱人,“我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都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对我直说?”
明晏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那道伤:“等你回来,我一定如实相告。”
“我怕是回不来了。”时浅侧头避开了那只手,“我真的不懂你,但是无所谓了,有一点我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你恨我。”
明晏一时沉默。
时浅将头发扎起,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从架子上拿起那件准备过年再穿的新衣服披上,风轻云淡地笑了起来:“我真是糊涂,我竟然以为公子能和我冰释前嫌,其实从我们重逢以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你利用太子把我从侯青手里调出来,是因为你憎恶侯青,你杀了周贵和孙健,是因为他们惹怒了你,你虚情帮我作证,也只是为了自保隐瞒真相,你三番四次得罪楚王,更是丝毫没考虑过我会不会因此遭罚。”
明晏哑口无言。
“而我,却总对你心存愧疚,我心甘情愿,你理所当然。”时浅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冷漠起来,“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不恨了?我欠你一条命,这么想要,还给你好了。”
“不是。”明晏本能反驳,“我不是为了这个……”
时浅眼角微红,仿佛心中最深处某根脆弱的弦终于断裂:“这些年我过得很苦,早点解脱未尝不好,只是我没想到苟且偷生这么久,最后竟是死在你的算计下,可我那么相信你,楚王死在我面前,我也没想过那是为我设的局。”
明晏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时浅走出门对左护法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云华宫安静下来,明晏快速牵了一匹马狂奔离开,他找到一直在附近守候的伍清川,把袖中一封早就写好的密信塞给他,催促:“快去丹神医的义诊摊,一定要让她现在就看到这封信!”
***
这条路今天好像格外的短,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太阴殿,宫灯昏暗,踏入大殿的最后一刻,时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雪,又是大雪,鹅毛大雪吹在脸上,这个冬季的每一天都冷得让人绝望。
太阴一词,代指月亮,是圣教信奉的三神之一、月神娘娘的称谓。
神明……神明从来没有怜悯过他。
大雪覆白了整个地面,他从雪中走过,满目空无。
太阴殿站了许多人,左护法带着人走入:“教王,人带来了。”
时浅扫过周围,深更半夜,不仅教王亲自坐镇,左右护法和修罗场大统领风晚也都在,除此之外,还有楚王世子李晟和大理寺主事云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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