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州府衙的议事厅内陈设简洁,正中摆着一张长条案几,案上叠放着各州府送来的钱粮账目,两侧分列着十余把椅子。
江南各州府的官员早早便到了,皆身着官袍,神态肃穆。
沈珩身着月白锦袍,腰系玉带,端坐于案几首位,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
他安排人把自己所列各州府该分担的份额分发下去,直至各官员皆已阅过发出低低交谈之声时,方说道:“诸位青州大水已淹二十余县,百姓食草根、居窝棚,每日都有流民饿死冻毙,江南素有天下粮仓之称,此次需筹备粮草与银两支援。昨夜周布政使已将各州府账目汇总,吾而后已做了初步安排,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扬州知府李嵩便起身躬身,面露难色:“殿下,非是下官推诿。扬州虽掌两淮盐税,可今岁春汛刚过,盐场受损不少,盐税收缴尚缺三成。若按殿下所定份额抽调物资,恐扬州百姓冬春之际无粮可食,还望殿下酌情减免。”
“依李知府来看,该是减免多少?”
“减免三成即可。”李嵩见沈珩闻言后淡淡不语,接着说道:“或是由他州府先行承担,算扬州先欠下的,待秋时再还亦可。”
沈珩闻言,未立刻作答,转而看向苏州知府孙承业:“孙知府,苏州乃江南富庶之首,账目上载明储备充裕,借扬州所需银粮,可行否?”
孙承业眼神闪烁,起身道:“殿下有所不知,苏州存粮虽有储备,可其中部分是预留的漕粮,需下月运往京城,断不可动;另有部分需留作本地备荒,若尽数抽调,下半年若遇灾情,百姓便无依恃。依下官之见,苏州能调出的物资有限。”
“荒谬!”沈珩尚未开口,一旁的常州知府赵衡已厉声反驳,“孙知府这话欺瞒殿下!苏州去年粮产丰收,漕粮早已超额储备,备荒粮也无需留存过多。如今青州百姓命悬一线,孙知府却还想着囤积,是否不妥?”
孙承业脸色一沉,正要争辩,周布政使却先起身,手中捧着一本账册:“殿下,赵知府所言属实。下官昨日核查苏州账目,发现苏州实际储备比上报更多。”
孙承业见状,忙跪地叩首:“殿下明察!下官绝非私心,只是苏州丝织业繁盛,许多商户需银钱周转,若抽走过多库银,恐影响商户生计,进而拖累赋税啊!”
沈珩看着孙承业,语气转冷:“商户生计重要,青州百姓性命便不重要?丝织业没了银钱,尚可缓一缓;百姓没了粮食,便只剩死路一条。孙知府,你且说说孰轻孰重?”
孙承业额头冒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此时,松江知府起身道:“殿下,松江愿调出物资支援。只是松江多靠海,粮船需经海路运往青州,眼下海上风浪大,恐有风险,还需朝廷派水师护送。”
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郎吊儿郎当的呼喊:“爹!爹!您在哪儿啊?快给我些银子,我昨日看中的鹦哥还没买下呢!”
声音由远及近,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转头望向厅门。
只见一个身着五彩锦袍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那锦袍上绣着金线缠枝纹,颜色艳丽得晃眼,腰间还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玉佩,头发用玉冠随意束着,几缕发丝散落肩头。他脚步虚浮,脸上带着几分酒气,显然是昨夜宿醉未醒,正是周布政使的独子周瑾。
周瑾刚踏入大厅,目光随意一扫,见厅内坐满了身着官袍的人,为首的沈珩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与寻常官员截然不同,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嚣张神色瞬间僵住,眼神中多了几分慌乱。
后面跟着两个神色慌张的小吏,显然是方才拦着周瑾却并未拦住。
而周布政使见儿子这般模样闯进来,还口出荒唐之言,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逆子!你竟敢闯议事大厅!还不速速退下!”
沈珩却是眸光一闪,心中暗惊,竟是解了昨日之迷惑,继而又恢复了神色。
周瑾被这般呵斥,更是慌了神,小声嘴硬道:“爹,我就是来跟你要些银子,你至于这么凶吗?”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众人。
厅内的官员们皆是面露尴尬,有的低头看着手中的账目,有的假装整理官袍,无人敢出声。
周布政使见状,心中更是焦急,生怕儿子的荒唐行径惹得皇子不悦,忙上前狠狠给了周瑾一个耳光,再对沈珩和众官员躬身致歉:“殿下恕罪!诸位大人恕罪!犬子顽劣无知,不懂规矩,惊扰了议事!”
周瑾被打得一个踉跄,倒也不敢再还嘴,又被父亲狠狠瞪了一眼,于是行了个礼就匆匆走出了堂外。
待周瑾的身影消失在厅门外,周布政使再次向沈珩躬身行礼:“殿下,下官教子无方,让您见笑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沈珩看着周布政使满头的冷汗,缓缓开口道:“周布政使不必多礼,令郎年纪尚轻,日后多加管教便是。如今议事要紧,大家还是先谈正事吧。”
周墨闻言,心中感激不已,应道:“多谢殿下恕罪!下官定当尽心商议,绝不耽误正事。”说罢,他才缓缓坐下,只是面上仍留羞愧之色,手指紧紧攥着官袍的衣角,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尴尬中完全平复。
众官员皆是心中感慨,谁不知道布政使大人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爱玩乐也罢了,闯祸更是第一名,当真是来向父母讨债的。
“水师之事,本王已传信给南京兵部,不日便会有船队前来。至于运输,除了海路,还可走运河,淮安、扬州等地需配合调度漕船,确保粮草早日抵达青州。”
淮安知府钱博立刻应道:“殿下放心!淮安漕仓可提供漕船,只需各州府粮草运至淮安,下官便可即刻安排起运。”
沈珩看向众人,语气缓和了些:“诸位大人,本王深知江南膏腴之地,抽调粮草布帛,难免损及地方生计。然青州遭此水患,饿殍遍野,黎民困于泥沼,实乃燃眉之急。
古人云‘唇齿之邦,唇亡则齿寒’,江南与青州同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