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等随行刚入苏州府衙所在的街巷,便见一队人马早已等候在路口。
为首的是江苏布政使周墨,他身着官袍,站得笔直,见沈珩的马车停下,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其身侧站着的则是苏州知府孙承业,他脸上堆笑,“下官孙承业,恭迎殿下驾临苏州,殿下一路辛苦,布政使已在府衙后园备下薄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沈珩掀开车帘,目光扫过周墨及身后一众官员,又瞥了眼不远处府衙后园方向隐约传来的丝竹之声,心中已了然几分。
他淡淡颔首,声音平稳无波:“周布政使有心了。只是本王此番前来,身负要务,接风宴就不必了。”
孙承业却像是没听出他话中的疏离,依旧笑容不减,上前一步,殷勤地引着他往府衙内走:“殿下勤勉,果然叫我等佩服。只是您从京城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身子骨要紧。再说,这江南的春色本就醉人,殿下怎么也该先赏赏这江南风光,尝尝江南风味,足了精神,再谈正事也不迟啊。”
沈珩不语,只是大步走进了府衙之中。
待他落了座,目光直直看向周墨,开门见山道:“周布政使、孙知府,本王此番前来,是奉圣上密令。青州遭逢大灾,百姓困苦,圣上忧心忡忡,盼江南能筹备一批粮草与钱款,送往青州以解燃眉之急。此事关乎万千百姓性命,还望二位大人与诸位同僚能重视起来,早日商议出个章程。”
周墨道:“这是自然,臣等既食官禄,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等本分。”
孙承业先是连连点头,又紧接着换上了他那副殷勤笑容,“殿下,已近饭时,不若先去席上?”
“不必,且把那接风宴撤了吧。”
孙知府大惊失色,两条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说道:“这如何能行?殿下舟车劳顿,竟不休息片刻,伤了身子怎么是好?”
沈珩轻轻皱眉,他平日里向来是不会外露情绪,可这般浮夸做作的官员实属他最不想见的,一时厌恶难忍。
周墨随之开口,语气恳切:“殿下,孙知府忧心您的身体,也是一片赤诚。如今青州灾情紧急,自然耽搁不得,只是江南各州府的钱粮调度,并非苏州一府之事。需得与常州、松江、扬州等府的官员互通消息,核对库存。今日您刚到,各州府最新库存还未汇总,此时贸然商议,恐做无用功。不如您先宽心歇息,下官已经派人快马传信下去,让他们连夜整理钱粮数目,明日一早便将账目送到府衙,届时我们再与殿下一同细究,定能给殿下一个实在的答复。”
周墨言之有理,沈珩心中稍定,却仍不愿轻易松口:“周布政使,传信各州府正是要紧事,连夜整理库存项目更马虎不得。明日需得初步商议一番,定下筹备的大致方向。”
二人齐声称是。
而那孙承业又接过话头,脸上笑容更甚:“殿下,各州府官员分散在各地,有的离苏州尚有百余里路程,否则必然叫他们今日就携着账本赶来。殿下仁厚,且给他们一晚上整理。后园嘛,有些乐师,都是有名的好手,不如让她们为您弹奏一曲,您也好驱驱乏意。”
沈珩沉默片刻,目光在孙承业的殷勤与周墨的持重间流转。
他心中清楚,孙承业是刻意回避,而周墨虽看似务实,实则也在为江南官员争取时间,不愿轻易拿出钱粮。
可他若是刚到便太过强势,只怕会让其他官员心生警惕,日后商议之事更难推进。他要在江南待上好几日,确实不差这一个晚上。
想到这里,沈珩缓缓松了眉头,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酌了一口,语气平和地道:“既然布政使与知府都如此说,那本王今日便暂且不谈公务。只是明日晨后莫要再耽搁了。”
孙知府忙躬身应道:“殿下放心!明日下官定当早早准备妥当,绝不敢有半分耽搁!”
周墨亦是躬身:“殿下宽心,下官今夜便亲自督办传信之事,确保明日要务安排,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后园席上。
只见亭子中央摆着一张圆桌,桌上摆满了各色珍馐佳肴,可谓是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四周站着十余位妙龄女子,她们身着各色襦裙,有的手持琵琶,有的轻握纨扇,容貌秀丽,身姿婀娜,见沈珩进来,纷纷屈膝行礼,柔声唤道:“见过殿下。”
沈珩看着眼前这奢靡的景象,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青州百姓此刻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苏州官员却在此大排筵宴,铺张至此实在令人心寒。
刚落座不久,那孙承业便端起桌上的酒杯,走到沈珩面前,恭敬地递上:“这杯是江南特有的女儿红,窖藏了十年,口感醇厚,您先尝尝。”
沈珩接过酒杯,却并未饮下,所谓近之不恭,远则不逊,遇到这种官员最是耗人耐心。
他如何不知道这些江南的官员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若是太随他们的节奏,自己只怕会没了主导权。
不多时,孙承业便示意乐师们开始演奏。悠扬的琵琶声、清脆的古筝声缓缓响起,与池中潺潺的流水声、岸边轻柔的风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派安逸闲适的氛围。
众人放下筷子后,竟有来了一排妙龄女子鱼贯而入,无不是穿着纱裙,可谓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沈珩知道这必然是为自己准备的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废了些口舌竟也未曾推掉,便只随意留了一个奉茶的。
沈珩回了休息的地方,才发觉这一日的确是乏累了。
身旁的小厮给他按着肩膀,力度正好,这位小厮唤做阿石,是他母妃选出来的人,虽无特别的本事,却胜在妥帖细致。
往往沈珩要外出,侍从带他和黑刃两人便是足以。
“殿下,今儿孙知府那样子,真够谄媚的。整个苏州府的父母官,百姓提起来都不敢大声的人物,言谈之间竟是粗陋了些。”
沈珩笑了,脑海立即浮现出孙知府那副嘴脸,的确如阿石所说,连百姓看了都不敢相信是知府吧?
仔细想想,若是前两个月他来到这里,未必会有这样的待遇。
只不过太子刚退位,而这太子之位到底落在二皇子三皇子谁身上,又是不能被朝中人所料到的。而自己到底有一半的概率登上那位置,自然孙知府就殷勤了。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说对了一半,毕竟是个正三品的大官,就算谄媚作态,也不能小看了去。或这就是他厉害之处,老油条们在官场里待久了,早就不是什么黑的白的,而是条变色龙。”
阿石幼时便服侍沈珩,在他面前守本分是守本分,但也不过分拘谨,说道:“殿下这个变色龙的比喻当真好,这些个大官们在不同的人面前就变成不同的色、不同的样子来了。”
“还不仅于此,要看在场面上需要他变成什么色就是什么色了,毕竟就算在一个人的面前,前前后后他也不一定是一个样啊。”
阿石奉承道:“这么说来还算他们有些本事,但也不绝不是殿下的对手,殿下这趟差事必然会办的漂亮。”
沈珩一挥手,阿石便退了下去。
灭了灯,沈珩躺在榻上,却还集中精力想着那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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