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洞外的雾气还未散尽。淡青色的天幕下,远山如黛,山尖的轮廓被薄雾晕染得模糊而柔和。
远处归川支流的水声隐约可闻,混着晨风掠过山谷的轻响,将一夜的血腥与厮杀涤荡得干干净净。洞口垂挂的布帘被风掀起一角,漏进几缕清冷的空气,夹杂着草木与泥土的湿润气息。
祥山族的族人们早已忙碌起来。男人们扛着断裂的梁木和石块,在废墟间来回穿梭,女人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临时搭建的灶台旁,搅动着陶罐里咕嘟作响的粥食。几个半大的孩子抱着陶罐跑来跑去,时不时被大人呵斥一声,又笑嘻嘻地躲开。
重建的嘈杂声与人们的交谈声混在一处,竟透出几分生机盎然的热闹。
昭鹊是被几阵细碎的呻吟声惊醒的。他皱了皱眉,没什么力气地从干草垫上撑坐起来,眼皮沉沉的睁不开,意识也还沉浸在昨夜难得安稳的睡眠中。
恍惚间,他听见身旁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人在低声交谈。昭鹊揉了揉酸涩眼睛,稍微睁开一点看向左边,原本该躺在身侧的人,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
洞内的光线十分昏暗,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环境。火塘里的柴火早已熄灭,剩下一堆灰白的余烬。几缕晨光从布帘的缝隙中漏进来,映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不知什么原因,昭鹊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死,昨夜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些诡异的幻听与心悸仿佛只是一场噩梦,此刻竟显得有些遥远。他有些茫然地呆坐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准备起身。
他沉默地绑起头发,穿好皮甲,却在低头系骨刀的绑绳时顿了一下。昭鹊盯着自己左手上那个丑陋的结看了两秒,记忆才慢慢回笼——这好像是昨晚既云给他弄的。
他没多想,挂好刀正打算离开,抬头一看发现这山洞里的人相比昨夜已经少了许多。只剩下几个重伤者还躺在干草垫上,由族中的老妪照料着。
“诶呀,小兄弟睡醒啦?”一个端着陶碗的祥山族妇女注意到了傻站着的昭鹊,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她瞧着模样约莫四十岁不到,面容和善,眼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纹:“昨夜睡得可好?要不要喝碗粥?刚熬好的,还热着呢。”
没等昭鹊开口,那妇女忽然又凑近了些,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片刻。她抬手在他脸颊上抹了两下,声音里裹着点无奈的笑意:“待会儿去洗把脸,这脸上瞧着还花花搭搭的,昨日没擦利落吧?”
昭鹊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关切小小惊了一瞬,但也不愿意驳了对方的善意,于是红着耳朵低着头应了句:“多谢婶子。”
“你是打算去找那位大人吧?”那妇女见状笑得更欢了,转身接过另一个妇女从灶台边端来的冒着热气的药粥:“他一早就出去了,让你别急,在这儿等他就行。”
妇女笑眯眯地把碗塞进昭鹊手里。碗里盛着褐色的药粥,热气腾腾,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草药香:“你身上有伤,喝这个补补气血。”
昭鹊接过碗,药粥的温度立马透过陶壁传到掌心。他低头浅浅地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顿时在舌尖蔓延,呛得他轻轻皱了皱眉。
“慢点喝,别烫着。”两个妇女围在一旁一边盯着他看,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这话。昭鹊被看得有些紧张,只能一直绷着脸,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苦粥,打算用沉默抵挡一切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内容。
那个后来的妇女突然转了话头,说着目光还在昭鹊的脸上打了个转儿,带上了几分打趣的笑意:“你们苍狩族的人真是个个生得好模样。就说早晨吧,我也瞅了那位大人一眼,跟你一样,都是挑不出半分错处的俊朗人物呢。”
昭鹊闻言耳尖又是一热,捧着碗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说起来,那位大人昨儿夜里便同我们说别吵着你睡觉,今早临走前又特意嘱咐我们替他照看你。”一开始叫住昭鹊的那位妇女突然压低了声音。
昭鹊动作一顿,心中生出了一丝警惕。他下意识地以为这两个人是要从他这入手接近既云,只是还没开口,便听那女人又道:“我就是瞧你跟那位大人摸样都这般出挑,莫不是……兄弟?你给婶子透个底,那位大人今年多大了?不知族里是否定下了婚约,还是已经有了意中人?或是已成了家,帐里又有几位夫人了?”
“咳咳、咳!……”昭鹊听了这话喉头猛地一噎,滚烫的米粥立马顺着喉咙滑下去,呛得他胸腔一阵发紧。他慌忙侧过脸,剧烈地咳嗽起来。
“啊哟啊哟,小心点、小心点。”两个妇人马上围过来替他顺气:“不着急,喝完了再说。”
昭鹊艰难地朝她们摆了摆手。他用手背胡乱抹了把唇角,眼眶咳得泛红,心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问题撞出片乱麻。
他今年才十七岁呢,平日里也没人在他面前说过谈婚论嫁之类的事,唯一一次还是阿努出嫁的时候。
但那时他十岁出头,听也听不明白。此刻被问得这般直白露骨,昭鹊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呼吸也跟着乱了——而且对方还错认了他和既云的关系。
等他咳嗽好不容易稍歇再抬眼时,耳后还泛着点羞赧的红:“我、我与他并非兄弟。”
“至于……”后半句话才起了个头,昭鹊便又卡壳了。他再次垂下眼,脑海中浮现出了苍狩族里那些住在平原中心的长老们三妻四妾的排场,再想想眼前妇人热切的眼神,只觉得这话题古怪又唐突,却还是梗着脖子认真答道,“这是大人的私事,我也不大清楚……你们还是不要问我了。”
说罢昭鹊飞快抬眼瞥了妇人一下,然后又恢复了自己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愿同她们再多谈论此事:“既……那位大人可曾告知各位去向?”
“说是去归川边上了,”妇女指了指洞外的方向,“走了有一阵子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昭鹊点点头,将空碗递还给她,低声道了句谢。妇女们见他有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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