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杨铭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肉眼可见，他的火气已达嗓子眼。
“其实你不必觉得亏欠，我生来命该如此，不求有人为我抱不公……”
杨铭筠出来时留了个门缝，无关透过门缝看到捂嘴哭泣的小娘。
无关眉眼清淡，正如她这个人，“其实你不认我，，杨家不会有一个人认我，这样也就损害不到杨家的名声。”
梁寻和肖以正不知头尾，闻言满脸疑惑。
梁寻始终如一站在无关身边，从她的表情见不到一丝动容，心被揪得更紧了。
“住嘴！小娘还在里头，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无关鼻尖泛酸，她没觉得自己对不起任何人，可自己的命格，注定让她对不起所有人。
善良与冷漠同在，无关注定是一个矛盾体，左右都是深渊，处在无人之境，想要活下去的人，只能沉默着接受所有，孤独前进。
“你问我与他有何干系，千丝万缕，如何能说的清。如今的我，可为他生，亦可为他死。”
“啪。”
清脆的一声，无关脸上多了几道红痕，嘴角出血，全世界只剩耳鸣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狂躁起来的梁寻，上前欲打回那巴掌，于是急忙拉下。
肖以正将她俩拉到身后，让英也急忙护到自己主子身前。
曲自然跑出来，却与自己的女儿隔着道人墙，望着她瓷白肌肤上的巴掌痕，钻心的痛无法忽视，只能在一旁拭泪。
杨铭筠眼神流露出心痛，“家里生你养你，却换得你这样冷漠，你可以与家里决裂，可父母予你生命，不是让你为了个男人拿去作践的！”
冷漠两个字坠进无关心里，无关怔怔，感受着它无尽下落，许久，都未见其沉底。
梁寻和肖以正越听越不对劲，知道无关不会撕破脸，又不想她受伤，便护着她走，刚走几步，无关回过神来，看着搀着她胳膊的梁寻，回头，跟着的是肖以正，她鼻尖一酸，眼里擒满热泪。
她轻拍了拍梁寻，坚定地回身往杨铭筠方向走去。
一步一泪，无关咬着牙。
“我冷漠，矛盾，我会伤人，可不成这样，我活不下去！”无关瞟了眼曲自然，这个她十岁前都未曾露面的生母。
“我求救过的……”
往日浮现于眼前，少时的自己哭着喊着求林嬷嬷带自己出去，得到拒绝后，绝望的问，为什么就我被锁在这？！林氏没有理睬，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书，任凭自己如何撕心裂肺的吼哭，回报她的只有冷漠。
那日，无关将自己的自尊全打碎，将最脆弱的自己捧上……
在兄长面前站定，无关闭眼，最后两滴泪滑落，深吸一口气，情绪得到平复，她冷笑摇头，现在想想，那日幸好没得到嘲讽。
“那个时刻的前后数年，没有人站在我这边。”
瞬间，杨铭筠如五雷轰顶，脑子里瞬间过了很多事，自己从小在被养在乡下，虽是远离父母，可家人的初心是减少他的颠簸，令他专心读书，事前也是询问过他的意见，待他赴京求学，他才知家里有这么个被薄待的妹妹，多年熟读圣贤经典，让身为杨家长子的他对无关充满愧疚，不顾生身母亲大娘子的反对也要对她好。
本以为将失去的爱全给她都补上就好，未曾想，自己未曾与她换过真心……
想到城门口那幕，看着她身边迅即围上来的两人，他好像有那么点知道，她为何能依赖江沿，胜过他这个亲哥哥……
一字一句如同凿进曲自然心里，她只能靠扶墙才能勉强站稳。
无关不委屈，也从来没想过为自己争辩，因为没意义。
可如今，无论身旁还是身后，有人在她身边。
“哥，你知道么，杨老爷给我起名无关，是与他，与杨家无关，从我出生，就注定与你没有干系，我十分感激你这几年对我这么好，你本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我来闵塘找江大人，是为了寻你，但从来不是为了同你走。”
无关拿出一个方巾，塞进曲自然手里，“杨家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知无以为报，唯一能报答的，就是远离你们。”
“这些钱我一分都不要，剩余的田产地契，我都埋在汴京我住处院后的水缸下，左右挖挖定能寻到。”
“至于江大人……你或许能救他，可我偏要他干干净净，名正言顺的出来。”
杨铭筠目光闪烁，他不想放手，可好像不得不放了……
这算是撕破脸吗？无关心中苦笑。
“我只是想让身边的人好好活着。”无关轻声道，“包括你，哥。”
三人并肩走在街上，肖以正和梁寻把无关围在中间，无关还在失神。
路上的行人不时投来目光，路过成衣店，梁寻拉住无关。
“等等。”
无关目送着他进了成衣店，不过一会，他便出来，将一块面纱递给无关。
无关接过，却没什么动作。
见她呆呆地看着，梁寻夺过，给她带上。
无关轻抚上火辣辣的那边脸，“很严重吗？”
“嗯。”梁寻很认真地说道，“表面的伤痕，你越美它就越明显。”
无关一愣，而后微微一笑。
她还在逗自己。
“心里的伤痕，你越掩藏它就越深……”
无关又是一顿，轻声道，“我没有。”
“因为藏得太深，你自己也看不到了，但是它会隐隐作痛，不是吗？”梁寻说完，转头看无关的反应。
无关喉咙发紧，躲开梁寻的视线，淡淡回道，“不是。”
一阵微风带来寒意，冬天就要来了。
“夜里会冷，我去买个护膝给江大人送去。”
无关话毕，又进了一个成衣店。
……
三人回了崖巷。
“肖大哥，还是你去送吧。”无关又递了一块银锭，以便他打点。
“好。”肖以正看着她眼中的淡然，一种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的手段，与刚见到她时的如出一辙，想说些什么安慰，才发现自己脑袋空空，竟一个屁也憋不出。
……
夜深愈寒，无关瞥见衣架子下的包袱，睡意更无，她起身翻开，熟悉的料子印入眼帘，世上再无第二，她将衣裳拿出，掸了掸，挂在衣架子上，衣裳料子好，嵌的绒也好，光是触着已让人心暖暖。
……
县牢中。
江沿刚绑好护膝，牢房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低头抚着一同被送来的毛披风，眼神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冷了。
“为什么打她？”江沿语气冰冷，连眼皮都没抬。
“与你无关……”杨铭筠眉头微皱。
仅一瞬，杨铭筠的下颚便出现一道浅浅的红痕。
让英大惊，连忙出剑。
江沿坐姿不改，利剑至前，江沿头一偏，剑便刺入他身后的墙中，他转身站起，踢让英后膝，劈弯他的手，直至他倒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拔出长剑，朝杨铭筠方向刺去，杨铭筠也同他一般淡定，任凭利剑从他耳旁刺入身后的墙里。
江沿松开剑柄，冷冷地看着他。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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