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望着岑寂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转身上马车,“我们也走罢。”
马车缓缓而行,杜杰风一行人跟在其后。
苏苡垂眸看了眼被血迹浸染的裙角,心底溅起些许波澜,在下马车前她便知道与二十二寨还有可商量的余地。
古往今来,占山为王有几个是无故上山的?十匪九为银钱困,既是为财而来,便不缺策反的筹码,只是可惜她低估了杜杰风这人的城府。
苏苡在心里叹息一声,茶没品到,还搭上一身衣裳,委实算不上划算。
不行,衣裳毁了,茶总得喝到。
苏苡恨恨想道,伸手就要去够茶壶,在距离不足两指时,茶壶被身旁人一把捞起。
苏苡手上落了个空,怔愣一瞬,抬眸望向绯桃。
绯桃坐在苏苡右侧,握着壶把,低眸往另一个杯子里斟茶,脸上面无表情,与平常那副除了自家小姐,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截然不同。
见状,苏苡默默收回手,恰好绯桃将斟好的茶水递到面前。
绯桃道:“此等小事,何须小姐亲自动手。”
苏苡瞥了眼满到快要溢出的茶水,换左手接过,喝了两口才道:“你这是觉得……自己无用了?”
心中所想被苏苡轻飘飘一句话揭开,无处遁形,绯桃立马扯唇想要反驳,想了半天,又不知该从何入手。
一时气恼,绯桃语无伦次为自己辩解:“谁觉得我无用了?我……我怎会觉得自己无用?我可有用了,我会给小姐斟茶,我会管账,天底下的布料就没有我不认识的,我怎会无用。”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清晰传入马车外夏栩的耳中。
苏苡安抚性地摸了摸绯桃的头顶:“是啊,我们桃桃能将那么大一个府邸管得井井有条,怎会无用呢?”
桃桃,听着这个称呼,绯桃一张脸瞬间耷拉下来,道:“小姐,你取笑我。”
苏苡认真道:“我可没有。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你的性子旁人不知也就罢了,我岂会不知?往常没外人时,你连茶盏都不愿多碰一下,更别提斟茶递水这种事。”
如今却抢着要做,若不是认为自己无用、想要证明自己,又是什么呢?
绯桃十二岁接手管理长公主府,三年来将府中大小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半分差错,偏就这次差点酿成大祸,没能挑选好离京杂役,险些害大伙命丧黄泉。
霎时间,自责、愧疚的思绪便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她怕,怕做错事被小姐责骂,怕因她之失陷小姐于险境,但更怕自己不能做好,所以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并非无用之人。
“小姐可是怨我?”绯桃垂眸盯着自己那双略显泛白的手,话音很轻,语气里带着几分低落。
苏苡却摇头否认:“不。我只是觉得这般甚好。”
绯桃呆愣愣看着苏苡,眨了眨眼,轻声重复道:“这般,甚好?”
苏苡点头:“自然甚好。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人生几何,不过尽兴归矣。”
绯桃眼底浮出一层水雾,眸光被水色洇得朦胧,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绯桃迅速低下头,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苏苡再次摸摸绯桃的头,马车内陷入寂静,半刻钟过去,苏苡也不急,就这样静静等待着。
又半刻钟过去,绯桃忽然抬头,直勾勾盯着苏苡,除了眼睛泛红,与以往并无区别,苏苡只当她还没缓过劲来,却不想一句话差点将她魂都吓飞。
绯桃纳闷道:“小姐为何要答应留下来?小姐若是想走……唔。”
未说完的话被苏苡抬手堵了回去,看向绯桃的神色略显无奈。绯桃这人算不上笨,甚至可以说是脑子灵活,一些极其微小的事务落进她的眼里,瞬间就能知晓其中利害,可她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她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有何目的。
苏苡知道绯桃想说什么,以她的身份,若执意要走,即便是镇北王亲自来了也拦不住,何况是岑寂。她既然答应留下,自然不会两手空空离开。
只是,此刻当真是能谈论此事的时候吗?
苏苡微微偏头,朝着帷裳方向轻抬下颌,示意绯桃看过去。
就见车帷被风微微吹起、缝隙中若隐若现的背影。
绯桃瞳孔震颤,喉间溢出一声抽气声,脖颈间的碎发被带得轻晃,某个想法正从脊背深处往上攀爬,她迅速转头看向苏苡,那双眸子里是难以言喻的不可置信。
苏苡却只是淡定点头,确定了绯桃心中所想。
沈易双手受伤不能驾马车无可厚非,苏苡寻人驾马车也在情理之中,但一方是趁人之危索要钱财的山匪,一方是除暴安良的镇北军,是个脑子正常的都知道选岑寂,可苏苡为何偏就舍近求远?
车夫坐的地方距离他们不过四尺,中间只隔着一层珠帘,纵使马蹄声嘈杂,他们在马车内议事,寻常百姓才能听见个一二,更何况夏栩还是镇北军营里出来的,五感远胜常人,就算是不想听,耳朵也捂不住,这才向杜杰风要人。
岑寂派夏栩为她驾马车,也不是猜不到苏苡会闭口不提,他本来也没指望夏栩从苏苡嘴里听到什么,纯粹是故意跟苏苡作对,不想让她舒坦。
绯桃拍了拍还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眼神示意自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苏苡这才收回手。
这人心眼子可真多,都快赶上她家小姐了。绯桃抿了抿唇,垂眸想着,难怪岑寂非要让夏栩为他们驾车,也怪不得她家小姐看岑寂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马车一路往前,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夏栩为了赶在天黑前进城,速度快了不少,帘子随着马车轻轻晃荡,一片片庭芜绿从眼前掠过。
还有一个问题苏苡到现在也没能想明白,若幕后之人是冲着取她性命而来,从京中到廿业城外他们走了将近一月,足以那人安排好一切,毁尸灭迹。
要说在越过新丰之前,有月白、月见跟在身边不好下手,倒也说得过去,但越过新丰之后,她身边便只剩下沈易绯桃二人,完全能全身而退,为何偏要等到这连州境内?
那人识得她,便不会不清楚连州的形势,明知道在此处动手有可能会碰上连州巡查的军队,却还是毅然决然,他究竟图什么?或者说,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冒险?
苏苡凝眉,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心底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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