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不过是我以往日常的一部分,对于任何人,我都可以毫不留情地抛弃,利用。你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有一次,我看上一个散修的法器,他怎么都不同意与我换。我气极了,就把他揍了一顿,他也很生气,竟与我约战。我出手太重,这次将他打得半死,可他还是不愿把法器给我,我看他太疼了,便好心地帮了他一把。”
戚琼按着眉心,语气急促又为难,“好巧不巧,处理尸体时被人看到了。那人跪在我面前,涕泗横流地求我,哭得好可怜,说他还有一个妹妹,他不能死,我杀了他。却没想到,他的师门有那么多人,他们来了一个又一个,感情可真好。总是这样,我只能主动去寻他的宗门,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我如何杀人夺宝,那样的场面还有很多。你不会想看见的。”
幻象褪去,她站在黑暗中,沉默着注视眼前男人的反应。
修士无情,众人行事大都如此。可对男人来说,面对倾慕的女子,总希望她待自己是特别的。她的阴险算计都是有苦衷的,是迫不得已为之,都是受了别人的牵连与蛊惑。她心底实则是良善的,与她浮于表面的恶两相对比,更具多面性,更让人想亲近怜惜。
面对慕怀朝久久地沉默,戚琼面无表情,转而看向器灵。
对于手无寸铁的凡人,她可以万般迁就,稍稍降低底线,因为她还是一个有凡心的人。但对于入道的修士,所有恶意全部都是她的本心。她可以为一件法器主动出击,直至置对方于死地。若对方师门来讨说法,只要她还活着一日,便竭尽所能消灭祸根。若她太过渺小被诛杀,得此下场,也只能说是技不如人,因果循环。
她有羞耻心,有身为异世人的价值观。但很多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正逐渐变得越来越冷漠。只有在俗世时,才会露出那副讨人喜欢的样子,也会觉得,稍稍轻松。
若当年她手中没有蛇毒与灵草,她会屈服在大师兄身下。若姬峤当真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她也可以与他结为夫妻。
依附他人也好,弯折傲骨也罢。旁人辱她轻贱,出身不堪,她当真就轻贱吗?
她承认慕怀朝与旁人不同,不然也不会冒险将自己的过往剖给他看,赌他的抉择。
可也只是如此了。
也许那一刻他会很心疼,但积年累月中,这种疼惜会变成无法言说的厌恶,甚至还有怀疑。
器灵以他那还未入世的脑袋思考,却怎么也想不通。彼此交了心再无隔阂,你大可以让慕怀朝与宗门交涉调和,以你和汪瑜过往的情分去求她。有这二人做倚仗,别说要拔你灵根,你完全可以攀上天机府这棵巨树,以往戚佑酿下的恶果甚至也能一笔勾销。
可为什么,你偏偏还要拔灵根还残图?
究竟为什么?
即便他藏在戚琼识海多年,也通过她的记忆阅读了大量书籍,却还是不能参透其中深意。大抵是因为他没有真正入世,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他仍觉得挖得不够深,若不能完全了解他的宿主。以宿主的脾性,总有一日会将他送回天机府,那绝不是他所期望的!
必须继续下猛药。
器灵正思忖之际,却听慕怀朝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
“戚琼,你问我与他们有什么不同。我想了许久,我同他们一样,也会妒忌,算计,以自身利益为先,这是人的本性。我并非光明磊落之辈,现在对你说的虽是真心话,却也希望能让你更倾心于我。若要说在你心底的不同……”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笃定道:“你知道答案。”
他发现,她主动给他看的,从来是锐利的一面。而她初入宗门的那些年,那些真正在泥潭里的日子,她不愿回忆。
彼此在黑暗中相对而站,戚琼忽而噙笑,偏过头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巧舌如簧。”
人与人一旦有了差别,底线也可以随之改变。若日后必须在慕怀朝和她的利益,甚至是性命之间做选择,她当真还能一如既往地果决吗?
器灵根本不能接受,趁机彻底夺走戚琼对这场幻境的主导,一举攻入她的心海,将慕怀朝隔在了外层。作为由法宝生出的器灵,即便戚琼再坚韧,他在这里才是无敌的。
他倒要看看,戚琼心底最求不得的究竟是何物?若他帮她得了那物,就有机会与她谈条件。
他遁入新构筑的幻梦深处,定睛一看,不由一呆。他本以为她目前最想要的,就是传说中灵光小界的莲心。有他在旁辅助,戚琼又素有智谋,必是强强联合。
抑或回到现代与她的祖父母生活,甚至与父母的关系回到她刚出生那几年。这一点虽不能做到,但构筑一个与现实别无二致的梦还是可以的。
再不济,帮忙寻找她生死不明的表妹,让她们回青州生活。
他只猜对一半,这场幻梦里的确有薛灵。可地点却是有汪瑜、慕怀朝二人的天机府。原来她最求而不得的是汪瑜编织的那个“大饼”!
他狠狠将幻境撕碎,朝戚琼吼道:“看清楚了,这才该是现实!”
一支利箭射入戚琼胸膛,汪瑜半浮在空中,眼中尽是被欺骗后的愤怒,其身后,戚佑带人一把火烧了天机府。无尽烈火中,慕怀朝正攥着一条灵根,将她推进灌满药水的地牢。
她彻底沦为阶下囚,戚佑最后也被慕怀朝一刀斩下头颅送到她面前。
“多少人求不来的修为,竟说从头开始就开始,我究竟为何要选择你!你向来谨慎,失去修为怎么敢和他待在那个虎狼窝,就靠他所谓真心?”
戚琼拔出插入胸膛的断箭,并没有任何痛感,自问道:“是啊,你当初为何要选择我,要选择我那个父亲?”
器灵原本喋喋不休,忽而住嘴,有些愧疚,他正犹豫要如何搪塞,下一个问题直接让他哑口无言。
“你说想帮我,可在我被追杀的这些年,在我被作践进泥里无数次想一了百了的时候,你在哪里呀?嗯!”
器灵支支吾吾,戚琼直接替他回答:“我仔细想过了,你大抵是沉睡了,直到近两年才逐渐苏醒。堂堂法宝器灵,为何会疲乏到沉睡,是为了躲避天机府的追踪吗?恐怕不是。当年戚佑不过一个结丹修士,竟能偷走法宝的一部分,这其中定有你在暗中协助。”
器灵没想到,他本是来逼问戚琼的,反倒被她逼问,不由大囧,心下越发郁闷。她忽然迫近,几乎与他鼻尖对鼻尖。
戚琼缓缓道:“你想脱离九州谱,想成为独立个体,甚至……你想做人。所以你绝不能再被送回去。”
心知无法改变宿主的决定,器灵大为恼火,还有一股被戳破隐秘心思的羞愤。他放着堂堂法宝器灵不做,想做人。戚琼放着结丹修为不要,要从头开始。
他们还真是无法撼动对方的意志。
器灵几乎是咆哮着开口:“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拔灵根的后果!”
他小手一挥,天地巨变,眨眼构筑出一场与现实别无二致的幻梦。他目光幽怨地将戚琼送了进去,最后隐匿身形藏在角落,等着看她后悔。
薄光顺着窗纸投入屋内,正是晨起时分,戚琼从简陋的木床上醒来。她眯眼看了一会儿,房中有一个灶台,几口大瓮,一些杂碎的木柴。
她环抱双臂缩在被褥里,头昏昏沉沉的,仍觉得有些冷,身子也病歪歪没有力气。直到叩门声响起,穿青衫的男子走入屋内,他相貌清秀,气质绝佳。
见她醒来,男人放下背篓走近坐下,将手搭在她手腕上,许久才道:“琼娘,和我回宗门吧。”
戚琼终于想起来了。
她乃一介体弱的村妇,半年前救了一位受重伤的仙师,二人相处数月便成了亲。现在男人要回他的宗门去,她从没有离开过村子,怎敢到仙人住的地方。不论男人怎么劝说,她就是畏畏缩缩不愿动身。甚至还想尽快怀个孩子,就有理由拖延了。
她下意识觉得厌恶,却又感觉她与男人相爱的过程异常熟悉,就像在话本子里。就连男人这张脸,她也觉得熟悉又陌生,可又不讨厌他的触碰。
她扭头朝窗外看去,外面黑漆漆雾蒙蒙的,依稀能看到晨阳下的远山。刺鼻的药味在鼻间弥漫开,伴随而来的是一股热意。
青衫男人在屋子里生了火,将碗搁在桌上要出去。戚琼盯着药碗,身子实在难受,待喝下药登时感觉浑身暖融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