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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小说:

命俦

作者:

伯瑞

分类:

古典言情

太祖真是有心开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自己苦出身,自然朴素。后代的皇帝则不然,真是绞尽脑汁就为了不吃这点儿苦,将这道蔬菜换成鸡炒、肉炒,或者将豆腐换成鸟脑,就为了不吃一口素。

若能按照太祖的要求荤素搭配着吃,还算营养均衡,若是任性着只吃爱吃的,才真正有碍健康,难怪一个个都活不过老朱。

朱翊钧登基后,发口谕到尚膳监,务效祖宗旧规,每膳要有一道纯素菜蔬,不得弄虚作假,这才堪堪保住了自己的饮食结构。

张居正和谭纶虽然是伴膳,按规矩也是不能与皇帝同桌的,待尚食局派出的奢员尝膳后,三人分两桌进食。满堂鸦雀无闻,恭肃严整至极。朱翊钧有些后悔,不该在内阁中吃,这等气氛下完全不能拉进君臣关系,倒是给元辅添麻烦。

小皇帝怒吃四碗饭,实在不是朱翊钧吃得太多,主要是碗实在太小,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两顿饭,饿得饥肠辘辘。他见先生碗中只有一半米饭,不过两口的量,不禁皱皱眉,也不顾用膳规矩,开口问道:“先生每天吃这么一点儿?”

张居正慢慢将饭粒咽尽,才开口道:“饮食宜节调,过多恐伤脾胃,尤望圣明加慎。”

‘不是,要按照你这样吃,我非得饿死不可。’朱翊钧默默在心中腹诽,嘴上却道:“我晓得了。先生一头吃一头听我说话,无需多礼。近来宫内尚膳监有一灶娘烧得一手好猪头,将那猪首与蹄子剃刷干净,用一大碗油酱并胡椒、茴香大料,拌得停当,只消用一根柴禾儿置于灶内,上下锡古子扣定,不消一个时辰,烧得皮脱肉化,咸香油润,临出锅再撒上姜蒜沫儿,真是香喷喷五味俱全!今日素手,促忙促急地不曾准备,改日宫里治一席酒儿,单单请先生和大司马吃烧猪头吧!”

朱翊钧边说着边咽了咽口水,详细描述着那烧猪头的酥香满口,说完便笑了笑道:“先生听着烧猪头佐餐,不若再来一碗饭?”

张居正和谭纶皆是一愣,接着十分感触兜得漫上心来,两个刚肠男子、志坚如铁,如今被一个孩子哄着吃饭,不禁为这份赤诚而动容。

膳后一刻钟,待饭粒咽尽,便上了点心、水果、小食等,朱翊钧拿起一块西瓜,一入嘴,他眼睛挣得溜圆,直愣愣地看着张居正和谭纶,艰难地将口中的西瓜咽下。

许是脸上表情太过精彩,倒引得谭纶询问:“圣上可是吃不惯这盐焙寒瓜?”

盐焙寒瓜!怪道怎么甜咸甜咸的?!这是怎样的冒险精神才能想出来的菜单!

一顿御膳,涉及五、六个衙门,先要光禄寺拟定食材原料,如‘牲口若干、香料若干’,‘某物该配某法、某味合配某料’,若是涉及大型礼仪活动,比如经筵时就需要招待讲读人员,所以又叫‘吃经筵’,这时太常寺与工部也会参与其中。

拟好菜单和原材料,交给内廷十二监之一尚膳监,尚膳监衙门就在光禄寺旁边,同时参与备餐的还有甜食房和尚食局、酒醋面局等,这些部门协同辅助食物的制作。

尚食局的另一个功能就是保证食物的安全,派遣奢员饭前试毒,同样也是品尝味道咸淡,以及食物是否变质。

这么繁琐的程序下,居然没有防住一份盐焙寒瓜!简直像是遭遇了食物刺客。

话休絮烦,用膳后众人便散了。

一路金风淅淅、玉露泠泠,朱翊钧回到乾清宫,果然见李贵妃已经等在那里。脸上怒气盈腮,见小皇帝来了,也不等请安,只没好气地喝道:“皇帝今日何等放肆!怎么能甩开一干内侍独自乱逛,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

这态度不出人所料,李太后起自民间,小门小户出身,生怕别人下眼瞧她,却是难得心气高绝、好礼知耻的。

嘉靖、隆庆两任帝王的怠政也是被这个女人看在眼睛里,嘴上不说,心里却觉得这样不妥,迥乎不似明君所为,乃至到了儿子身上,免不了暗暗较劲儿,定要将儿子培养成一代合格帝王。

朱翊钧印象里,他从四岁开始识字,母妃督促得紧,若有偷懒之处,便要罚跪。而且为了防止儿子耽于美色,李氏不允许年轻靓丽的宫女伺候儿子,朱翊钧身边女官皆是三十以上的姑姑。

甚至任命张居正为首辅,也是出于李太后的这等考量,比起高拱的桀骜不驯,张居正的缜密内敛更符合李太后心中对帝师的标准。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目前皇权最核心的部分,就控制在眼前这位二十七岁太后手中。擒贼先擒王,想要做事,无论如何是绕不开李氏的。

朱翊钧听了李太后的话,倒也不恼怒、亦不着恐,反倒命左右上来除去头冠,脱了袍服,拉了靴子,一阵臭味袭来,朱翊钧不由得嫌弃地捏了捏鼻子,“娘亲,这一路走来脚上汗臭汗臭的,又遇上雨后积水,看把脚都湿透了。之前在内阁和元辅张先生、大司马一起用膳,怕他们嫌弃,一直强忍着,好容易可以松快松快了!”

说着也不顾李太后一脸恼色,迳一头滚在她的怀里。李太后见小皇帝一头一脖子的汗,脸上严厉之色不由得消了三分,倒是三分心疼洑上来,让人去拿湿帕子来,“用热汤浸了帕子,别拿凉的。”边吩咐着边狠拍了朱翊钧两下,“让你不带着伺候的人,看这折腾的!皇帝身边伺候的,通通赏十棍子,也涨涨记性!”

“哎呦!”朱翊钧忙从李太后怀中直起身来,着急道:“娘亲,是我不好,看人多累赘,索性不要那些人,也清爽利落,不干他们的事儿,望娘亲慈心回动,何忍心惩罚则个?”

李太后斜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有这一回吃亏,诫他们绝不敢再犯第二回。”

朱翊钧明白了,这不是在惩罚奴婢,这是在敲打自己呢!不知李太后是有心还是无意。是有意通过压迫皇帝的威权来达成控制皇帝的目标,还是无意中只是单纯想教训一下儿子。

只是朱翊钧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皇帝,或者说他是一个皇权的符号,无论这个符号的实际拥有人是三岁还是三十岁,他代表的意义是不变的,所以李氏的处置有时就不甚妥当了。

李太后的行为向周围传递了一份非常不妙的信号:皇帝说的话是没用的。既然皇帝身边人可以随时被太后惩罚,那皇帝在内侍眼中就没有权威。渐渐地他身边的宦官宫女就会只听太后的,或者即使他们也听皇帝的吩咐,但是必须要在不违抗太后意志的前提下。

这绝不是小事,若是三丈以内不能肃清,就轮不到三丈以外行使皇权。

这让朱翊钧想起了历史上的醉酒夜游事件。万历八年,小皇帝醉酒与宦官一同戴剑夜游,不知是打伤了下人还是打死了下人,被冯保告诉了李太后,李太后大怒,扔下一本《霍光传》让万历读。及读到‘光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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