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月浑身一颤，立刻单膝跪地，额角渗出冷汗：“属下驭下无方，请主子责罚！”
她心中惊骇万分，知道李苒苒这一问，彻底触怒了主子，可是，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她从未见过主子为哪个女人如此失态。
玄逸见状，深知楚凌此刻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李苒苒和苏棠月再待下去恐怕都要遭殃。他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子息怒！伤口需尽快处理，苏棠月，还不快去寻大夫来！”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严厉地示意苏棠月赶紧带人离开。
苏棠月会意，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李苒苒身边，半扶半拽地将失魂落魄的她拉了起来，低声道：“快走！”
两人匆匆退下，连地上的狼藉都不敢收拾。
雅间内只剩下楚凌和玄逸，以及那浓郁的血腥味和沉水香交织的诡异气息。
楚凌扫了一眼玄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且极冷的弧度，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错觉。
他慢条斯理地用未受伤的手，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随意地擦拭着掌心的血渍，动作优雅，却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残忍。
“万机阁那边，消息放给萧绝了？”他漫不经心地问。
“是，”玄逸恭敬回答，不敢有丝毫怠慢，“按主子的吩咐，将兵部尚书李丛与林茂盛勾结、以及李丛在南淮郡老家的部分罪证，一点一点、真真假假地透给了定远王。据线报，定远王与沈世子两日前便已秘密离京，微服南下查证了。”
“呵……”楚凌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感，他却仿佛很享受，“一个两个的……都去南面了？这南边，还真是热闹啊。”
他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又抬眼望向南方，那眼神阴鸷得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忽然，他嘴角咧开一个带着浓浓恶意和病态兴味的笑容：“既然南面这么热闹，南淮郡那几位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好了。”
玄逸微怔：“主子也要动身南下？”
楚凌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俯瞰着楼下纸醉金迷的喧嚣，伸出那只流血的手，任由晚风吹拂着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他却仿佛享受着这份痛楚。
他歪着头，侧脸在阴影中勾勒出阴郁的线条，嘴角勾起一抹极度阴冷而偏执的弧度：“既然姜大姑娘这么狠心，不愿同我有半点牵扯……”
他刻意停顿，语气带着一种病态的玩味，“那我不妨再去偶遇她一次？让她看看，我与她之间这‘缘分’，到底有多深。”
他收回染血的手，缓缓转身，目光钉在玄逸身上，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与一丝扭曲的执念：“玄逸，去安排。我要最快、最‘顺路’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
车轮碾过官道，载着姜妧逃离京城的雀跃，一路向南。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多久。
才出京城不过半日，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仿佛顷刻间便压到了头顶。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噼啪砸落，转瞬就连成了白茫茫一片的雨幕，天地间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
更让姜妧烦闷的是，此次同行的三辆马车中，唯独她乘坐的那一辆，车轮深深陷进了一个被雨水泡软的泥潭里，任凭马儿嘶鸣挣扎，护卫们奋力推搡，也纹丝不动。
姜妧躲在官道旁的亭子里避雨，看着亭外如帘的雨幕和自家护卫们在泥水中狼狈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腹诽，莫非是剧本发现她要跑路，故意下这场暴雨来阻拦她的？
明明早上出城时还晴空万里！
灵犀将一件厚实的披风裹在姜妧肩上，忧心道：“姑娘，这雨瞧着势头凶猛，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您先坐下歇歇吧，奴婢想法子生个小炉子，煮壶热茶给您暖暖身子？”
姜妧点点头，看着亭外那些在冷雨中奋力拉车的护卫，以及同样被淋得湿透打着响鼻的马儿，心中不忍。
春日雨水寒凉，再这么淋下去，人病了马乏了，后面路途更艰难。
“灵犀，”姜妧果断吩咐，“去告诉护卫首领，不必再费力拉车了。把车上紧要的行囊和我的东西卸下来，换到后面其他马车上去。留一个车夫和一个护卫在此处看守，等雨停了，想办法把这陷住的车弄出来，送回姜府去。”
她此次出门带了三辆马车，一辆自己和灵犀还有祁风一起坐，一辆载行李细软，还有一辆用作给随行的护卫轮流休息。
如今陷了一辆，将行李细软分散到两辆车上，挤一挤也勉强够用。
“这才出门半日就少了一辆车，真是……炮灰的命格都这么坎坷的吗？”姜妧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姑娘。”灵犀应声，立刻冒雨去传话。
灵犀刚与护卫首领交代完，正要返回亭子，官道远处雨幕中，隐隐传来车轮碾过泥水的声音。
不一会儿，两辆装饰极为考究，一看便知主人非富即贵的青帷马车，也朝着这座小小的避雨亭驶来，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逼停了。
姜府的护卫们立刻警觉起来，祁风更是身形微动，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姜妧身前，手按上了腰间的短刀柄。
那两辆马车在亭子不远处停下。
前面那辆马车的车辕上跳下一个中年车夫，他顶着大雨，小跑着进了亭子，对着亭中众人，尤其是被祁风护在身后的姜妧，客气地拱手道：“这位姑娘打扰了。我家主子出行，不巧遇上这场大雨，特遣小的前来询问，可否容我家主子也在此处亭中暂避片刻？待雨势稍缓便走。”
姜妧打量了一下这车夫，言语有礼，眼神坦荡，不像歹人，此处本就是官道旁的公共亭子，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颔首道：“无妨，这亭子本就是给行人歇脚避雨用的，请便。”
“多谢姑娘！”车夫面露感激，再次拱手，随即转身跑回马车旁，隔着雨帘躬身回禀。
只见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帘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掀开，一个身披玉白色锦缎大氅的身影，在随从撑开的油纸伞下，从容地下了马车。
雨帘如织，模糊了视线，但那身玉白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显得格外清雅出尘。
他身形略显单薄，行走间带着一种世家贵公子特有的、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优雅，却也隐隐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病弱感。
当那人踏着泥泞，在随从的护卫下走近亭檐，目光扫过亭内时，脚步微微一顿，似乎颇感意外。
姜妧看清来人，杏眸瞬间睁大，满心诧异几乎脱口而出：“是你？”
楚凌脸上的讶异也恰到好处，仿佛真的只是偶遇。
他微微颔首，唇边漾开一抹清浅温和的笑意，声音透过雨声清晰地传来：“姜姑娘？好巧，没想到还能在此处遇见姑娘。”
姜妧压下心中的诧异，起身微微一福，忍不住好奇，“公子今日出京？”
楚凌在亭中寻了处干燥的石凳坐下，墨七立刻在他身后铺上软垫。他抬眸看向姜妧，语气温和而自然：“在下曾与姑娘提过，在下是花间醉的老板。”
姜妧心中暗自嘀咕，开夜总会也出差？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楚凌继续谦逊地解释道：“不瞒姑娘，家母娘家世代行商，各地都有些薄产。此次入京，便是处理京中几处铺子积压的庶务。”他顿了顿道：“除了花间醉，京城中的瑶光阁、还有清茗轩，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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