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们七手八脚赶紧把成哥从湖水里捞了起来,浑身湿漉漉成哥肿着脸,站在岸边气势不减,破口大骂:“今日你不跪下来磕头叫爷,你走不出这片地儿!”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小弟们迅猛地扑向高翊一行人,一群人舞刀弄枪缠斗得难解难分。
云湄脸色煞白,和高翊站在打斗的中心,她死死攥着高翊衣袖,手微微发颤。
这虬髯莽汉身材一人顶俩,他又是这里的地头蛇,她深恐高翊脱不了身。
高翊抚过她的胳膊,将她半搂在怀里防止被周围刀枪伤到,安慰道:“几个混混而已,无事。”
云湄认得和混混们打斗的人,并不是船夫伙计,都是天子精选出来随晏琅而行的精兵。可这会儿精兵人数太少,地头蛇人数众多,周围不少人还源源不断加入混战队伍,为虬髯莽汉助势。
扬起的沙土里,云湄看见虬髯莽汉狰狞的笑。
双方僵持缠斗中,高翊向季仲珩打了个响指,下颚往虬髯莽汉方向抬了抬。
默契多年,季仲珩心神领会,一个纵身跳出缠斗人群,轻松落在成哥身边。
成哥惊了一瞬,电光火石间抽出匕首奋力捅向季仲珩,只是他一个粗野莽汉,如何抵得过季仲珩多年训练有素,季仲珩一个闪身,右手拧住成哥脖颈,“咔嚓”一声,成哥轰然倒在了季仲珩面前。
云湄控制不住尖叫出声,高翊紧搂着她轻抚她的背。
季仲珩高声向打斗人群道:“恶霸仗势凌人,长期祸害乡邻,横征船税,鱼肉黎民。今某替天行道,斩此奸徒!不服者自可报官,若执意缠斗,某必送他同恶霸相伴黄泉路。”
这一番高声怒喝登时让打斗人群安静了几分。成哥是这片码头主心骨,就这么轻易不流一滴血死掉,在场跟班各个心惊胆战。有后加入进来本想在成哥面前表现一番的混混,见此情形悄悄收了手,偷偷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有一就有二,不断有人遁走,打斗之人迅速减少,不多时地上躺着几具尸身,围观的人群也散了干净。
云湄颤着声音问:“他们去报官了吧?”
“我们就是官,何惧之有。”
高翊拍拍长衫,也给云湄拍了拍,拂落打斗时沾染上的尘土,对云湄道:“我们回吧。”
他向季仲珩交代了几句,捡起地上竹篮,转过身牵起云湄的手,就往来时路走。云湄心颤颤地跟上他的脚步,回头望时,发现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
高翊步伐随意自然,一边走一边安慰云湄:“我们就是官,真无须担心。”
“我不对,我不该由着性子到码头看热闹,”云湄反省着自己,卑微道。
若有下次,她仍然会来,但会紧紧跟着高翊,一步都不离开,不过云湄担心高翊心里有想法,主动认错讨好不会出差池。
“无妨,不用再想这事儿。”
见云湄闷着头半天不说话,高翊故意取笑她:“还说要和我上船,这么点事儿就害怕了,那在船上得吓得走不动路。”
“你要真带我上船,我不会害怕,”云湄语气突然坚定起来,“杀水匪为民除害,所行为天地正道,我有什么害怕的?”
高翊意外地看向云湄,她眼眸澄澈,干净地像面镜子,映照着自己模样。
见高翊看过来,云湄问:“我不害怕,那六郎带我上船?”
高翊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抿了抿唇:“下次带你赏湖,就我们俩。”
回到小院时辰不早,明日高翊就要出发,两人洗漱各自回房休息。
想到明天的事,云湄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睡得脑袋疼,无奈爬起来点上灯,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翻看晚间买的话本。
其实也看不进去几个字,不知为何,心里就像没有着落一般,空荡荡的隐隐作痛。
再看看桌上刚刚买的小瓷人,云湄拿起它在手中把玩。
青丝缕缕分明,脸色白里透粉,唇角含着笑意,眼眸中老师傅还点了极淡的一点儿白,似画龙点睛般让瓷人眼神有了光采,灵动得似乎会开口说话。
“要是你一直这样笑脸,就很可爱了。”
“你很凶很霸道,知道吗?”
“你到底行不行,可千万别死啊,我指着你呢。”
“筱筱,怎么还不睡?”窗外突然传来高翊的声音,云湄吓得心跳漏了一拍,飞速回想刚刚说过的话。
没什么好话,会惹他挂脸吗。
“睡了睡了,我这就睡。”云湄心虚得一口吹灭了灯。
“睡不着就出来。”
“噢,”黑暗中云湄应了声。
出去还是不出去,云湄脑子转得飞快。
他应该听到她说的话,还是出去解释一下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为妙。
“我就出来。”云湄记得高翊曾经的叮嘱,重新点上灯,把衣裳一层层穿好,把头发也简单地拢了梳起来。
站在天井里的高翊,看着窗棂上灯火映出来的人影,将视线移到天井里的花树上。
云湄出来时,高翊坐在天井里木槿花树下的石凳上,悠然喝着茶。
云湄很有些讶异:“明日不是一大早出发吗,六郎也睡不着?”
“是啊,睡不着,我们说说话。”
多少次战场厮杀,远比明日凶险可怖,高翊从来沾床就睡,可今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云湄吗,她明明就在身边。
听她絮絮叨叨自言自语,高翊第一回体会到出征战士心有牵挂的那片心底柔软。
高翊望着立在台阶上的云湄,柔声唤她:“筱筱,过来。”
云湄慢慢走过来,在高翊身边坐下,犹豫地问道:“我刚刚说的,六郎都听到了?”
“嗯。”
云湄脸有点儿发烫,幸好是下弦月,月晖暗淡,廊檐上的灯也昏暗。
“我在玩那个小瓷人,随口乱说的,六郎可别不高兴啊。”
“六郎有很多优点呢。”
“哦?”高翊淡淡应了一声。
“是啊,你勇敢无畏,敢当重任,不怕诋毁。”
这是他么,高翊甚至想笑,第一次有人如此形容他。
可云湄眼睛异常明亮,似乎发自内心深以为然。
虽并不相信,但高翊心里很甜,就算她哄人的话,他也爱听,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口气淡淡地问:“就这些?”
“当然不止了,”云湄认真夸赞,“还最在意我,给我住最好的,买最好的,什么都是最好的给我。”
云湄素来夸人有感而发,从不空中楼阁生编硬造,对“晏琅”若论迹不论心,他确实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待她好的人,虽然他脾气烂心思多。
“真这样想?”高翊语气听不出喜乐,“筱筱睡不着,是担心我吗?”
“自然担心的,今晚码头上那事儿,我担心你们已经暴露了,明日登船就会被盯上。”
“不碍事,已做好了各种准备。”
两人陷入沉默,院落间回荡着虫鸣,还有风过头顶木槿花簌簌地轻颤声。
“我给六郎吹首笛子,就去睡好吗?”云湄觉得哄好了高翊,为了明天他得休息了。
“好啊,”高翊轻轻笑起来,“我还不知你会吹笛子。”
“不怎么会吹,你听了就会想睡觉,”见高翊笑了,云湄彻底放下心,她笑道,“李雪慈送我一只竹笛,我听着音色好,就收下了。”
和李知府家眷见面时,她们送了一堆礼物,云湄都没有收,后面和李雪慈熟悉了,李雪慈弹琴来她吹笛,再送她吹过的那只竹笛时,云湄便收下了,音色是她拥有过的竹笛中最清澈纯粹的。
云湄回房间里找出竹笛,在高翊身边重新坐下,开吹前不忘再次叮嘱:“不许笑,我向邻居大爷学的,我们都是无师自通!”
竹笛素来是乡间老农自娱自乐玩意,竹林里随便找根竹子砍砍削削,一根简陋竹笛便成了,兴致所至随意吹吹,令人十分欢快。
云湄不知自己水平高低,肯定高不到哪儿去,但从来吹竹笛都纵情欢畅。
她试了试音,吹起了一首她极为熟悉、认为很欢乐的曲子。
笛声清幽,在夜晚流水般回旋在天井,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云湄心无旁骛,仿佛随着笛声在药田里奔跑,在溪水边嬉闹,高翊静静看着,默默听着,一时有些痴了。
一曲终了,云湄看向默不作声的高翊:“六郎,要睡着了吗?”
高翊握上云湄抓着竹笛的手,点评道:“这首曲子里有心事。”
“有心事?”云湄回想揣摩,这是首欢乐的乐曲,她竟然吹出来心事?她确实颇有心事,想明天上船,想晏琅生死,想拿到家财安安生生过日子。
她低头回想,不经意间身子一轻,竟然被高翊抱坐在膝上。
“六郎,”云湄心慌脸热,不知道高翊下一步要对她做什么,手足无措中手中竹笛“哐啷”一声,滚落在石板上。
坐在高翊膝上,被他紧搂在怀里,挨着他厚实滚热的胸膛,云湄听到“咚咚”心跳声,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高翊的。
“抱一会好吗,”高翊低低声音在云湄头顶盘旋,“筱筱,让我抱你一会儿。”
想推阻的手抚在高翊胳膊上,可听到他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还带着祈求意味,云湄使不出力。
她不想挣扎忤逆他,既怀疑会引起他更为激烈举动,也想着明日他要与人搏杀,此时片刻亲昵或许给他莫大抚慰和勇气。
云湄在高翊怀里僵硬地撑着。
他的头垂了下来,亲吻落在了她的发顶、额间。
云湄乖顺地依偎,任他舔舐。
可他的吻逐渐找不着方向,慢慢地落在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脸颊……快到她的唇角。
云湄身体绷得越来越紧,在高翊又一次迷失时,云湄倏地扭身,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前。
头顶传来高翊轻笑声,他的胸膛震鸣良久,许久后他亲吻着她的鬓边,轻轻道。
“怎么这么招人。”
“放心,我很行。”
“明天不用送我。”
云湄压根没想过送他,但她心里有事很早就醒来,耳朵留心着房外动静,一大早听到门口马车声渐远,她飞快窜出了门。
这个院子里仆妇加护卫没几个人,早上会一起在厨房吃早饭,云湄早观察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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