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树只简单对着那招生简章扫了一眼:“卫校,护士啊?”
“护士好啊,治病救人,白衣天使。南丁格尔你知道吧,多伟大的护士啊。”刘东华说着,“最主要是什么,毕业包分配!你哥哥读完大学还得实习好久才是正式工,你这读完直接就是正式工。你自己想一想,护士诶,医院上班,谁家不头疼脑热的,这个活一干就稳定一辈子,吃穿不愁!”
“可这是中专啊!”家树大喊。
“你别管什么中专不中专,主要是包分工啊。你高中毕业大学毕业不也照样要找工作吗?而且我问了,他们这第一批招生,你的成绩进去绝对能免一部分学费!”刘东华手掌“啪啪”拍着手上的招生简章,唾沫横飞。
“我不去,我要上高中。”家树扔下这一句话就回了房间。
“嘿你这姑娘,怎么不听劝呢。”刘东华被下了面子,朝家树房门方向骂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啊?你要我女儿放着好好的高中不读去读中专?”春丽也问他。
“我跟你们娘俩没话说,怎么这么短视呢?”刘东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着那招生简章,“你读什么最后不还得上班吗?包分配,你懂不懂什么是包分配啊,毕了业就能上大医院上班,再说了家里有个懂医的不好吗?你忘了家栋住院的时候你忙的跟个孙子一样了?要是咱们家在医院有人,那有人生病住院就是说一声的事,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
“再说了,她读完高中读完大学还得要七年才工作,读这个三年就工作了。”刘东华掰着手指跟她盘算着,“三年的学费贵还是七年的学费贵你自己算一算啊,你每天白天上班晚上摆摊,你不累啊?再过两年家栋结婚又是一笔开销,再过几年你抱上孙子了你还能这么拼吗?那个时候谁供她读书?”
这话也是戳到春丽心窝上,她本来生家树就生的晚,如今已经奔五十了,年纪一大身体就吃不消肯定不能再像现在一样拼命。
可她实在没办法忽视家树那闪着光的眼睛,她也忍不下心来让家树放弃高中。她想她是家树的妈妈,妈妈就是为了孩子的啊,只要家树愿意,她辛苦一点又怎么了。
“这事听家树的,她想读高中我就供她读高中。”春丽这么说道。
这几天来家树每天白天都在楼下看,盼着那个骑单车的绿衣邮递员。
当时市里的高中和中职都有一个预报名的程序要走,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先去录取学校报名然后等到九月再正式上学。家树眼见着同学们都预报名结束了,自己的通知书还没下来,她心焦得每天都在楼下张望着,盼着那位邮递员叔叔快些到她家来。
她没有盼来,而是盼到了父亲带来的卫校的报到单。
母女俩都没有想到,刘东华竟在这件事上这么坚持,竟然擅自收了家树的一中录取通知书,转头去卫校帮家树报了名。
现在一中已经结束预报名,家树的学生信息已经录进了卫校的档案室里。
家树被气得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愿意出门,把卫校的报到单一把撕了。
“你撕了也没用,我已经给你报好名了,九月一到就给我收拾东西上卫校读书去。”刘东华站在家树房门前破口大骂道,“个鼠目寸光的东西。”
别说家树生气了,春丽也被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她骂刘东华:“你为什么不听孩子的自己做主!你知不知道家树的成绩是全校最好的,你放着高中不让她读转头让她去读卫校!你是不是人啊,你让孩子以后怎么看你!”
“我这都是为她好!”刘东华也大喊着,“她小孩子懂什么?我给她选的就是最好的,不信你等几年过去,她铁定要回来感谢我。”
“你放屁!女儿哭成这样你就一点不心疼,你这个自私货,你要乐意当护士你怎么不去读!”春丽跟刘东华大吵了一架,回头又找时间去市一中和卫校两边辗转,想重新给家树在市一中报上名。
“我说你们家长也真是的,当时录取通知书上说得好好的一定要在这几天来预报名你们不来,现在在卫校报完名了又来找我们。”一中的老师没好脸色地说,“这还怎么转啊,卫校和高中都不是一个性质的,而且人家今年首批招生,不可能放人的。你们报好名了就得想好后果,别跟我扯这些家庭矛盾了,改不了了。摊上你们这样的父母,也不知是孩子的福还是祸。”
春丽失落地往家里走,她又想起之前家栋收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是那个邮递员亲手放在家栋手上才肯走的,她这个当妈的收都不行,怎么来了城里,这邮递员竟然直接放刘东华手上了呢?
她回家后质问刘东华,把他狠骂了一顿他才说实话:“能有什么,我反正是家树她爸还能有变?我给那个邮递员塞了包烟又把户口给他看了。他疑心不会有事就给我了呗,都尘埃落定了,你就别折腾了。”
春丽当即差点没气得晕过去。一包烟,一包烟把她女儿的人生都改变了。
刘东华是个贱人,那邮递员也不是个好的。
第二天春丽就要去邮递局找那个邮递员,结果被告知那个邮递员已经辞职去外边打工了,家里老母生病送信养不起家。
春丽跌倒在邮局门口,心里恨道:你养不起家,却因为一包烟就把我的女儿毁了。
回去的路上,春丽万念俱灰。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只能看着家树伤心,看着家树一整个暑假瘦了好几斤,看着家树越来越沉默。
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她愧疚,为什么没能在那几天待在家里守着刘东华,为什么不赶在刘东华前面把通知书拦下来。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在刘东华把卫校的招生简章拿到家里时,没有一棍子把他的腿打断。
九月一到,家树一声不吭地收拾着东西去了卫校。开学后,她就再也没回家,只有偶尔春丽去卫校看她她才在卫校的围栏处跟妈妈见个面。
“妈,我不会回家了,看着我爸我就犯恶心。”家树说。
“可你还这么小,你怎么办呢?”春丽心疼地问。
“我住学校,放假了我就去广东打工,总有活路的。”家树隔着卫校的铁栏杆跟她说,头都不愿意抬起来,“爸不是说毕业就能分工吗,分了工以后我就住医院,哪天他要是死了您告诉我一声,我亲自给他送太平间里头。”
谈起刘东华,家树语气中满满都是恨意。
家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春丽心疼她,也怪自己没办法改变。她叹了口气,骑着自己卖炒粉的小三轮走了。
在这之后的一年里,家栋倒是开始频繁给家里打电话。说的内容无非就是自己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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