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狱的底层,是一潭死水。
绝望是水面上经年不散的腐臭,麻木是水底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淤泥。
在这里,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都足以荡开一圈经久不息的涟漪。
今天,这潭死水被投下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是一个雪白松软的馒头。
当张三在自己的角落里,将那枚象征着天恩的白面馒头,一口一口,缓慢而又虔诚地送入腹中时,至少有十几道目光,正从不同的阴影里,如同饥饿的野狗般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混杂着最原始的情绪。
有赤裸裸的贪婪,有无法抑制的嫉妒,更有浓得化不开的震惊与疑惑。
一个白面馒头。
对上两层的贵人而言,这或许只是寻常果腹之物。
可在这暗无天日的底层监区,它不啻于黄金,是传说中才存在的恩赐。
而这份恩赐,此刻正被一个所有人都瞧不起的、瘦小猥琐的窃贼所享用。
这颠覆了九幽狱底层那套早已固化了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一个名叫刀疤刘的壮汉,终于按捺不住。
他是这片区域里除了陈屠之外,少数几个能靠拳头抢到双份黑面饼的狠角色。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道从眉角延伸到下颌的狰狞伤疤随之扭曲,带着两个跟班,一步步朝着张三的角落逼近。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又紧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准备欣赏一场毫无悬念的、血腥的掠夺。
在他们看来,张三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揍得半死,然后像条死狗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恩被他人夺走。
然而,预想中的一幕,并未发生。
面对那三道充满压迫感的身影,张三甚至没有抬头。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口中的柔软麦香,仿佛那三个煞神不过是三团无足轻重的空气。
他吃得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神圣的仪式感,那份从容与平静,与周围这片肮脏绝望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刀疤刘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感到了不对劲。
眼前的张三,变了。
不再是那个只要被人瞪一眼,就会吓得缩起脖子的可怜虫。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身上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的气场。
那不是装出来的凶狠,而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由内而外的笃定。
“小子,长本事了?”
刀疤刘沙哑着嗓子,试图用言语打破这份诡异的宁静,“见了你刘爷,连头都不知道抬一下了吗?”
张三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
他抬起头,用那双曾经总是闪烁着怯懦与躲闪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刀疤刘。
在那双眸子里,刀疤刘没有看到恐惧,没有看到哀求,甚至没有看到愤怒。
他只看到了一片深邃的、古井无波的平静。
那眼神,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匠人,在审视一件粗劣的工具。
“有事?”
张三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竖着耳朵的囚犯耳中。
仅仅两个字,却让刀疤刘心头猛地一跳。
他忽然想起,昨天夜里,是陈屠那个活阎王亲自将张三带走。
而今天,张三不仅安然无恙地回来,甚至还得到了这种神仙般的待遇。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了他的脑海。
这个馒头,不是张三偷的,也不是他捡的。
这是……
赏赐。
是那位连陈屠都甘愿俯首称臣的、传说中的“神尊”,对他的赏赐!
一瞬间,刀疤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抢夺张三的馒头,这已经不是在挑衅一个窃贼,这是在亵渎神明的恩典!
他是在向那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所不在的恐怖存在,伸出自己那双肮脏的手!
“没……没事……”
刀疤刘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看兄弟你……吃得香,过来……过来瞧瞧,呵呵,瞧瞧。”
他结结巴巴地说完,竟是再也不敢多看张三一眼,带着两个同样面色煞白的跟班,灰溜溜地退回了人群之中。
整个监区,一片死寂。
如果说一个白面馒头只是在死水里投下了一块石头,那么刀疤刘这番虎头蛇尾的退缩,则无异于在水中引爆了一颗深水**。
所有人都明白了。
张三,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张三。
他成了“神”的使徒,是这片黑暗世界里,第一个被神光所照耀的幸运儿。
他的身上,已经被打上了不可触碰的烙印。
张三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混杂着敬畏与艳羡的目光。
他只是低下头,仔细地将掉落在衣襟上的、一丁点馒头碎屑捻起,郑重地放入口中。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瘦小的身影没有丝毫迟疑,主动走向了另一个角落。
那里,蜷缩着一个外号叫“瘦猴赵”的囚犯。
此人实力不济,却生就一双贼眼和一对顺风耳,是这片监区里消息最灵通的包打听。
瘦猴赵看到张三走来,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便想往墙角缩去。
“别怕。”
张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我来,是给你一个机会。”
他学着陈屠的姿态,俯下身,在瘦猴赵耳边用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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