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狱的时光,如同一台生锈的石磨,在沉重而单调的吱呀声中,缓缓碾过每一个被囚禁的灵魂。
三天,足以让新生的秩序长出坚硬的骨骼。
如今的第二层,已然变成了一部精密而又冷酷的机器。
血牙陈屠是这部机器裸露在外的、最狰狞的撞角,他沉默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那魁梧的身影本身,就是一道不容挑战的铁律。
任何不和谐的音符,都会在他冰冷的目光下被瞬间掐灭。
而机器的内部,无数无声的齿轮,正以一种外人无法察觉的方式,悄然转动。
周全,那位曾经的户房书吏,此刻正蜷缩在陈屠为他特意清理出的一个角落。
他眼前堆放着一叠叠粗糙的纸张,手中握着一截炭笔,双眼布满血丝,神情却是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
他将赵四带回的每一句闲聊、陈屠审出的每一段过往、以及他自己记忆中那些关于青石城官场秘闻的碎片,都分门别类,以一种独特的符号体系,迅速地记录、归档、交叉印证。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他的笔下,从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名字与事件中,逐渐浮现出清晰的脉络。
飞贼赵四,则真正化作了一条游弋于黑暗中的泥鳅。
他不再是那个跪地求饶的阶下囚,而是找回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本能。
他的存在感变得极低,时而化作墙角的一团阴影,时而变成劳作人群中一张毫不起眼的脸。
他那双贼亮的眼睛,捕捉着一切,那对灵敏的耳朵,收录着一切。
守卫换防时无意间的一句抱怨,伙夫私藏酒食的藏匿点,某个囚犯夜半时分的磨牙声……
这些琐碎到极致的信息,如同一条条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汇入周全那片正在迅速扩张的墨色湖泊。
至于疯血,他依旧待在自己的囚室里,像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
他不再嘶吼,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但所有经过他门前的人,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一双眼睛,能够穿透厚重的铁栏与石墙,将他们从皮肉到骨髓,都看得通通透透。
他是这部机器最隐秘的感应器,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方式,洞察着整座囚笼的气息流转。
而林河,就是这部机器的意志中枢。
他端坐于囚室深处,看似与外界隔绝,却通过一根根无形的丝线,掌控着全局。
他不需要亲眼去看,不需要亲耳去听,整个第二层的脉搏,已在他的指尖清晰地跳动。
这一日,当昏黄的灯火在甬道中亮起,陈屠再一次,准时出现在了林河的门前。
这一次,他没有下跪,因为林河曾对他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无需繁文缛节。
“神尊,”陈屠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一丝兴奋,“周全那边,发现了一点东西。”
“说。”
林河的声音平静无波。
“赵四听到,昨天负责看守第三层入口的一名狱卒,被狠狠抽了二十鞭子,关了禁闭。”
陈屠汇报道,“理由是,他在当值时,丢失了一枚‘清心珠’。”
“清心珠?”
“是,据说那是狱卒们的标配,由上面统一发放,可以抵御牢里的瘴气与邪秽。”
陈屠解释道,“但这东西,除了狱卒,没人见过。”
林河的指尖,在冰冷的石墙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清心珠……
抵御瘴气与邪秽?
在这九幽狱中,最可怕的邪秽,不正是那每月发作一次的“腐骨散”之毒么?
“疯血那边,有什么发现?”
林河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陈屠微微一愣,随即道:“疯血大人……他昨天只传出来一句话。”
“什么话?”
“‘分发解药的狱卒,左手尾指上,都戴着一枚毫不起眼的黑色石戒。’”两件看似孤立的情报,在林河的脑海中瞬间碰撞,擦出了一道耀眼的火花。
丢失的清心珠,导致狱卒被重罚。
分发解**的狱卒,手上都有特殊的戒指。
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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