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桢看着办公桌上的那块表。
表装在塑料袋里,皮质表带,表盘微蓝,秒针尾端镶着极细小的金点,六点刻度下方有一行花体小字。
虽然因在八年前的银脊就结下,然而没有这块表的出现,蛇矛就不会来红驼。
不会有双尸案。
我也不会遇见程宥。
隔着薄薄的塑料袋,高尚桢轻轻抚摸着温润的表面,看着那行花体小字心有感慨。
谢谢你,张云云。
尽管你已去世,然而你对丈夫的爱,令一切重新运转。
妻云云. 赠乐天。
他将表递给旁边的安月见,后者怀里抱着一个很厚的快递箱,“今天就邮走吗?”
“是。”新人警察点点头,“周阙在电话里激动得都哭了。”她低下头,很快又抬起来,“组长,虽然这些天……可我觉得当刑警真好啊。”
高尚桢笑了,转头看着界至野那张空了多天的办公桌,“别忘了这个时刻。”
安月见转身想走,忽然想起件事,“周阙说,其实张云云委托过私家侦探调查过表的下落。”
这对高尚桢倒是个全新的消息,“私家侦探?”
“对。”安月见点头,“周阙的小姨还住在黑夏川,最近告诉他张云云曾托她找过私家侦探寻找表的下落,当然没有找到。”
高尚桢思索着,缓缓点头。
尽管周乐天这块遗落八年的表已经寻回,然而他始终被两个疑问所困扰,有了私家侦探这条线索,其中一个总算有了答案。
即使是中央情报司,也是在拿到手表照片之后,才去暗网锁定卖家;那么没有手表的蛇矛,即使黑客再神通广大,又怎么找到它的呢?
——原来早在表照片被发到网上之前,张云云雇佣的私家侦探已经在线下开始找表了,风声传出去,才引来黑客的高度关注。
但是他的另一个疑问仍旧悬而未决。
那名黑客,蛇矛成员高扈的弟弟高齐,到底为什么对周老板的手表如此感兴趣?
我们对表感兴趣,是因为推测出拿走表的人是内应,也是杀人凶手;找到表,也就意味找到了荷官。
对蛇矛来说,周乐天不过是个死了的赌场老板,这个人本身都没多重要,何况他的表。
在他们看来,那个给他们设套的荷官早就死了,毕竟中情司都认为他早死了。
所以即使知道周老板丢了表又怎样?他们就能想到荷官没死,还把表拿走了?
不,他们根本不会关心这件事。
除非有人告诉他们,荷官就是就是表的卖家,他没死。找到表,等于找到荷官本人。
所以这个主动在暗网上追查手表的人,那个黑客高齐……
“小安。”他叫安月见,“你再把那个黑客,我们推测的高扈弟弟,高齐重新挖一遍,彻底挖。不怕耗时长,一定要深挖,从他小时候到现在,所有的资料都挖出来,一丝一毫都不要漏下。”
他敲了敲桌面,“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如果蛇矛对这块表都毫不关心。
——那么一个蛇矛成员的弟弟,为什么要去查这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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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医院 611。
界至野身体恢复了不少,就是说话还差点劲,这都不是最主要的,要命的是,医生说他以后是一根烟也不能抽了,要保护气管。
医生圣旨一下,他家里所有的烟都被老婆扔了,连他办公室里藏的几包也被卫其宏找出来丢进了垃圾桶。他觉得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想办法从新结交的病友那里换了根烟,本来趁老婆不在,想着对外来一根。
就一根,死不了。
然而他打开窗,把头凑到窗外,才把烟塞进嘴,就觉得嘴上一空,连同手里的火机齐齐消失,回头就见卫其宏正一面攥着赃物,一面对着电话不住点头,“是,组长,是,我这就去,您放心……”
界至野气得要命,结果还没来及冲过去,卫其宏早一头冲进洗手间,将烟杆丢进了马桶,还顺手按下了冲水键。
——哗哗哗。
界至野眼睁睁看着那根洁白的,美丽的,香烟打着转,就这样卷进了下水道。
他回头瞪向卫其宏,伸拳就想揍他,没想到这小子一步跨到门口,“……组长你问刚才什么声?不,我哪敢和你说话时候上厕所。”
“这不是界老吗?医生不让抽烟,他非抽不可,我这不就把赃物给缴获了吗?啊?您要跟他谈谈这个戒烟的问题……”他回头瞅向界至野,满脸无辜:“组长要跟你讲话。”
拳头停在半空的界至野:……
他默默的走回床边,一屁股坐回病床,举起泡着菊花的水杯,一口一口的咽了下去。
卫其宏把火机塞进裤兜一并带走,“组长啊,没事,他喝水呢,对,泡了您买的苦菊花。嗯……知道,我让嫂子多监视,对这种不自觉的人就一刻也不能放松。”
界至野:……
卫其宏向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好,我这就出发,您放心,我那必定……我知道,要老实,老实,要和平时一样。”他挂断手机,和进来的界太太打个招呼,“嫂子,我走了啊。”
界太太看看墙上的表,“这么早,去哪啊。”
卫其宏狡黠的笑了一下,“去做间谍。”说完就一路小跑走了。
界太太摇摇头,“小卫是越来越忙了。”她看着正一脸苦色喝着菊花水的丈夫,很高兴的说,“哎呀,我跟你说,今天四楼的警戒牌子撤了,护士也都换了,你说我让咱表妹轮换到那边护理小程好不好?他俩也加深下感情。”
界至野默默看了媳妇一眼,又低下头看在热水里悠悠盛开的菊花。
——行吧,咱表妹前脚去,后脚送我的菊花就能苦十倍。
——还有,小程是你能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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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其宏来到莞荟苑,它还是如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奢华,优雅,在风沙茫茫的红驼城里,仿佛一颗无意落下的绿色露珠。
一切和之前一样,一切又有些不一样。
林律奚还在四楼,但是刘律师已经走了,付助理这几天也不在,二楼警方的临时驻所里,两名便衣百无聊赖的闲聊。
卫其宏和他们打过招呼,翻出一个纸箱子,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放了进去。
两名便衣对视一眼,同时精神一振:“怎么着,这是能撤了?”
当——
卫其宏将充电器丢进箱里,冷笑一声,“我撤,你们还是得呆着。”他嗤笑一声,“谁叫人家有背景?”
便衣发出沮丧的叹息,这里好吃好喝,可是好无聊——谁能想到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用干的日子居然这么无聊,那还不如卷起来呢。
刑事组一直只有半数满员,虽然高老大外号高阎王,但是跟着他干有劲啊,是不是可以……
自觉这段时间表现不错,跟刑事组各位混了个脸熟的便衣鼓足勇气开口,“小卫,不,卫哥,我……”
铃铃——
卫其宏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跟便衣点了个头,“是组长。”他说,然后几步来到内间,反手掩上门,“组长,怎么了?”
轻微的电波震颤里,卫其宏一惊一乍的声音分外清楚。
“什么?中情司的期限又短了?不是说给我们一个月吗?这回又变成三周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他们东西都丢八年了不着急,就急这一周了?”
“……行,行,我不说牢骚话了,您说吧,让我干什么?”
“……你觉得东西不在度安源身边,他给别人保存了?”
“……不是,组长,我们都查了啊!他的同事什么,都没有……啊,我再查一遍他每天行程?您觉得他每天走着上下班不对劲。不是,组长,这有什么不对劲……。”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组长您别骂了。我去,您放心,我跟小安明天就行动,他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
“……啊,不能等明天?是,是,我今天就去,马上就去。”
电话被挂断。
电磁波中,传来卫其宏长长嘘气的声音,还有无可奈何的自语,“走,走什么啊,能找到什么啊。”
随后就是就是长长的叹气声,还有砰的关门声。
闪烁的电脑屏幕前,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坐在轮椅里,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一切,在关门声消失的十秒内,他重重按下了回车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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