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地牢,十月十日。
“进去。”
狱卒面无表情地关上铁门,“咣当”一声落上了锁。
被粗暴地推进地牢时,陈茯苓没有什么感触。
睡到半夜被老鼠咬醒时,她也没什么反应。
但是当她随手将咬着她头发的老鼠丢开时,看见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她时,她十分有事!
————
阴冷、潮湿,这是陈茯苓对大理寺死牢的第一印象。与大多数死牢并不不同,空气里混杂着汗臭和伤口溃烂后的甜腥气。
若要说出它的好处,便是比别处宽敞些,甚至她能独得一个单人间。
这单人间可是抵得上周吏屋子三个大!
其他牢房里的人或坐或卧,各个眼神空洞麻木,见到有人进来时,也只懒懒地抬下眼皮,随即又恢复到死寂。
角落里有个瘦得脱形的男人抱着膝盖,一遍遍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喊道:“冤枉......冤枉啊.....”
陈茯苓揉了揉被镣铐磨得发红的手腕,四下打量一番,寻了个稍微干燥的地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这样睡了过去。
没办法,天天熬夜上工,于她而言,这地牢倒成了难得的歇息处。
因此即便她被老鼠啃醒时,她也只是随手将那吱吱乱叫的小东西丢开,准备换个姿势再睡一次。
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黑幽幽得眼,那人贴着栏杆站着,垂着头,目光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
“......”
陈茯苓试探着开口:“......兄台,有事?”
那人却没丝毫反应,只是目光随着地上的老鼠移动,陈茯苓将老鼠一脚踢到他那处去。
他便一把抓了起来,用手戳弄着它软绵绵的身体,发出“咯咯”的沙哑笑声,如同耄耋老人般。
好难听。
“别费劲了,”一人便抠头发边搭话:“那是个傻子,关进来快半个月了,日日这样。”
陈茯苓若有所思地观察说话之人,这人披头散发,看着年纪颇大,但是一双眼在这黑夜里炯炯有神,在这死气沉沉的牢里,倒显得格格不入。
那人阴恻恻笑起来:“好奇这牢里人少?那时当然,这可是死牢,进来的没几个能活过旬日,哈哈。”
“兄台,我观你表现不俗,定非常人。”这时斜对角的囚徒忽然凑过来,声音压得低,这人瞧着十分年轻:
“不如交个朋友?我也是今日才进来,这么算我们算同期呢!”
那抠头皮的死囚又开始怪笑:“譬如朝露,蜉蝣暮死,我才不与你们交友,此地皆是露水相逢,横竖活不过几日,今日称兄道弟,明日便是阴阳两隔,相交无益。”
角落那人讪讪闭了嘴,过了会儿又问陈茯苓道:“你怎得能独住一间?”
陈茯苓摸了摸鼻子:“可能因为我是短住吧。”
“那你犯了什么事儿?”
“不知。”她据实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啊!怎么还有抓人反被抓了。
“没事,这里多的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那新来的接着问道:
“那你先前做什么营生?”
陈茯苓想了想,道:“给人打杂。”
怎么不算呢,日日跑上跑下,一看俸禄一百八。因此她十分怀疑陈一的豪华府邸的合理来源。
严查!
那年轻人唏嘘了会儿,后忍不住问那老囚徒道:“那这位......大爷?您搁这呆了多久,听你说的头头是道的。”
那老头嘿嘿笑道:“我?那我可就久了。”
“你不是说这牢里人活不久?怎的你还在?又吹牛!”新关进来的那小孩儿嘘他。
“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不与你计较。”那老头儿嬉笑着。
“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这么说,也勾起了陈茯苓的好奇,因此挪到了铁门旁,抓着铁门,眼巴巴地看着老头,那老头却不肯再说了。
牢里很吵,来来回回总有人在哭,还有半夜提审的人,鞭打声一直到下半夜,陈茯苓迷迷糊糊醒来几次。
她挠了挠背,不太想去想身上是否有什么新的朋友。
只暗自庆幸沈文平他们没被关进来。
奇怪的是,皇帝将她关在此处,既不提审,也不发落。
直到第三日,一脸憔悴的马文才穿着官袍,出现在牢门外。
“陈兄,我被勒令不得参与此案,这几日费尽心思,才算能来见你,你莫怪我来迟。”
陈茯苓倒有些意外,没想到第一个来见他的居然是马文才,因此懵懵点头。
马文才人好,带来的消息可一点也不好。
“陈兄,”他语气低沉,略带急切:“周吏的仵作尸报已经上呈陛下了。”
“对你.....很是不利。”
陈茯苓的唇微张,没说话。
马文才接着道:“仵作重新验尸,发现周吏身上有大量陈旧殴打伤痕,是私刑所致。”
已知周吏被关押进指挥司不足两日,尚未提审就自自戕而亡。
“可他的十根手指,被生生掰断了三根,虽被强行接回,但要再握笔写字极难。”
难怪。难怪他这样刚硬的性子居然会选择自杀。
“这般样隐蔽的手法,因此一开始都没无人查出,还是......”
马文才抬头看了眼陈茯苓,才小心翼翼道:“是沈文平查出来的。”
陈茯苓愣了愣,点点头,这也对,沈文平如此机敏,察觉此事本就情理之中,她不意外。
马文才犹豫了许久,才敢将这事说出口。
“你也莫怪沈兄没来见你,他许是......对你有些误会。”
陈茯苓点点头,岂止是误会,他自己都不知道陈一到底干了些什么。
对于一个寒窗苦读数十载,把科考当做人生抱负的人来说,这比杀了他更残忍。
这样就很尴尬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皇城司,毕竟是“陈一”带人逮捕的,私刑也是他下令的。
但是陈茯苓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说人不是她抓的,她真的毫不知情吧。
现在所有的罪证都指向陈一,是陈一害死了周吏。
可陈茯苓却想不通,陈一”与周吏素无交集,一个是皇城司官员,一个是寒门书生,两人连碰面的机会都少,为何要处心积虑置周吏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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