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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打小身子就便比寻常人娇弱几分,一到冬日,伤风感冒也是常有的事,那日在刑部挨冻了一个时辰,姜稚当晚便起了高热。
好在精心调养了几日,积压在姜稚体内许久的风寒病症,才算勉强好了许多。
一早,姜稚约了人在城西永安巷的一间茶舍会面。
清晨的路面结了些许的薄冰,因怕路面湿滑耽搁时辰,姜稚早早的便出了门。
姜稚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半个时辰。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一声久违且熟悉的称呼。
“岁岁。”
姜稚心头一颤。
姜稚的乳名,名唤岁岁。
三岁那年,姜稚得了一场风寒,那场风寒来得极其凶险,险些要了她的性命,母亲请来大师为她卜了一卦,断定她活不过十五,母亲为她取名岁岁,只是希望让菩萨保佑她的岁岁平安。
从小到大,唯有亲近之人会这么唤她,姜稚已记不清,有多久没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了。
抬眼望去,就见一个十八九岁,身穿着鹅黄、色狐毛披风的姑娘快步走进门来,那姑娘生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一双杏眸看着格外的娇俏灵动。
见到来人,姜稚面色一喜,起身便了迎过去:“苏姐姐。”
女子名唤苏静宜,是勇毅侯府嫡女,也是姜稚自幼的玩伴,二人打小一起长大,关系甚是亲密。
“快别起身了。”见姜稚起身相迎,苏静宜则快一步走到她面前,扶着姜稚一脸忧心的问道:“听闻你身子近来不适,可好些了?”
面对多年未见的挚交好友的关怀,姜稚不由得红了眼眶:“好多了,多谢苏姐姐的关心。”
勇毅候府与江南知州秦家结了姻亲,按计划,苏静宜本应该在前年年初便会嫁去秦家,可谁料秦家老太爷去逝,作为秦家嫡长子的秦霄理应替祖父守孝三年,到了今年年末,正好满三年。
然而,苏静宜嫁去秦家不久,便因难产而崩逝。这一直是姜稚心中难以提及的痛,再经历一世,她决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苏静宜打量姜稚一眼,瞧着姜稚气色确实比前些日子看着好了不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二人刚坐下,苏静宜便急切的问道:“我昨日刚从芜山敬香回来,才听说你那弟弟被拘刑部的事了,可没什么事儿吧?”
姜稚叹道:“落到萧御手上难免要吃些苦头,好在不过是寻常斗殴小事,倒并无大碍。”
针对斗殴一事,刑部已于前日结了案。带头闹事的姜昭与那曹成光各自判罚拘押一月,罚金百两,以儆效尤。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更多人是在等着看姜稚的笑话。
说到这事,苏静宜便气不打一出来:“你那夫君也真是心狠,我就想不通了,除了身世和那张皮相之外,他究竟哪一点值得你这般待他。”
面对苏静宜的困惑,姜稚又何曾想得明白!
提到萧御,姜稚的心情不免有些烦躁,连忙转移了话题:“今日约姐姐前来,实则是有一件急事需得劳烦姐姐帮忙。”
苏静宜却是一脸的不满:“你我姐妹,何需劳烦这般生疏的字眼,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便是。”
闻言,姜稚心中满是感动。
她知道苏静宜待她好,便是姜稚声名狼籍,被所有人耻笑之时,她也从未轻视过自己。
姜稚道:“我想在京中置办一处宅院,面积不用太大,地势也不必太过繁华,环境只需幽静雅致即可。”
宅子?
苏静宜道:“这倒好办,只是,你找这房子做甚?”
面对苏静宜的困惑,斟酌片刻,姜稚才将悬在心中已久的念头,对苏静宜说道:“我要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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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下朝后,嘉宁帝便将萧御给叫到了书房。
嘉宁帝不过二十有五的年岁,样貌生得是清俊且周正,一身明黄色龙袍,更是衬得他却颇具威严。嘉宁帝与萧御相识多年,二人私下相处时不像君臣,倒像是亲兄弟一般。
聊完了边关政事,嘉宁帝便说起了私事来。
有关萧御的话题,总是绕不开他的那位颇有“名气”的夫人。
提起姜稚,嘉宁帝便有些好奇:“说起来,时砚成亲也有两年了,你那位夫人朕倒还从未见过。正好下个月的宫宴,不妨带你的那位夫人进宫一趟,倒也让朕瞧瞧,你的那位夫人,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那般倾城绝色。”
萧御凤眸微垂,提起姜稚时的表情明显冷淡许多:“内子体弱多病,月前感染风寒至今未愈,只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言语之间,藏着毫不遮掩的拒绝。
自萧御成婚,他从不带姜稚出席任何场合,不知道的人还天真以为萧御是爱惜姜稚,不肯让旁人多看一眼。
可对于熟知内情的嘉宁帝而言,他又岂会不知。
萧御只怕还惦记着那位早已出阁的沈家姑娘,所以,才不愿让姜稚以他妻子的身份示人。
放眼整个天下,唯有萧御敢这般直言拒绝他,嘉宁帝倒并不生气,只是不免有些失望:“即是如此,倒还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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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御书房出来,萧御便坐上回程的马车。
再怎么迟钝,赵淳也能感觉到萧御这几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见萧御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倦怠,赵淳照常提醒道:“世子爷,要回刑部吗?”
日光遮掩的马车内,有些心神不宁的萧御神情紧崩,狭长微凉的眼眸被马车遮挡的阴影所笼罩,隐隐透着一丝疲惫。
对赵淳的话,萧御仿若未闻。
整整三日,萧御都没能睡得好觉。这几日,他总是重复做着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萧御死了,战死于北疆城外。他的尸身被人装入棺椁之中,不远千里一路自北疆带回了盛京。萧御似一缕游魂漂浮在空中,冷眼旁观的看着他死后所发生的一切。
镇国公府一片素缟,到处都悬挂着白绫。很多人前来吊唁,包括皇帝以及那些往日的仇敌。
很多人都在哭。
这里面有多少真心实意为他哭丧的,萧御并不清楚,他倒是觉得,对于他的死,他的那位夫人看起来并不怎么伤心。
萧御的死,让年轻的姜稚成为了寡妇,她本该随着众人一起为他哭丧,可她却显得格外的冷漠与麻木,丝毫不似刚死了男人的新寡。
姜稚不是声称很爱他吗?
爱到宁愿声名尽毁也要嫁给他,为什么他都死了,她竟然连一丝丝反应都没有?
果然,过往对他的那些情义,统统都是假的吧?没想到,他竟会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对此,萧御嗤之以鼻。
于萧御而言,死亡并不可怕。
战死疆场本就是身为将领的宿命,他也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然而,令萧御感到头痛的却是另一桩事。
关于姜稚!
受梦境所惑,萧御不止一次的想,倘若他有朝一日真的战死,姜稚的结局会如何。
自古红颜多祸水,拥有美貌却无自保的能力,便只能带来灾祸。虽然有着他的庇护,那些觊觎姜稚美貌的人不敢明目张胆的造次。可一旦他战死,便再没人能护得住她!
若她还算聪慧,最好便是找个位高权重且能护住她的男人,尽早嫁了,身为寡妇,即便她改嫁也无人会去置喙。
以萧御对她的了解。
像她这样一个处心积虑、满腹诡计的女子,也必不会委屈了自己为一个死去的男人守节。
想到这里,萧御便感到莫名的一阵烦躁与焦虑。这种烦躁与无力,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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