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医疗铺的路,感觉比来时更显崎岖。
匿名信息带来的疑虑,缠绕在意识深处。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许步伐,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对潜在变量尽早掌控的迫切。
医疗铺油光水滑的塑料帘子,依旧散发着“治不好也别死我这”的摆烂气质。
陈盏掀帘而入,里面的景象和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冒寒光的铁疙瘩,脏兮兮的环境,还有仿佛从报废零件堆里刨出来的老头。
医疗舱舱盖开启,淡绿色的营养液被排空。
孟昼仰面躺在金属台面上,身上覆盖着薄薄的保温膜,脸色依旧苍白,但死寂的灰败感已然褪去,胸膛伴随着微弱但规律的呼吸起伏着。
他还活着。
昂贵的治疗起了作用。
老头正拿着手持扫描仪,在孟昼上身来回移动,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陈盏。
“哟,打工仔回来了?时间掐挺准,刚把这小子的命从阎王殿门口拽回来。”他声音依旧像砂纸磨铁皮,“命是真硬,这都没死透,不过……”
他顿了顿,扫描仪在孟昼后背某处停下,屏幕上显示出局部放大图像,暗色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跟电路板似的。
“皮肉伤好弄,但里头掺和进去的那点脏东西,跟牛皮癣似的,难搞,掺了高维度能量腐蚀的,暂时压住了,也保不齐啥时候又冒头,或者留下啥后遗症。”他关掉扫描仪,好眼瞥向陈盏,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你这小相好,惹麻烦的段位不低啊。”
陈盏忽略了他话语里多余的揣测,走到台边。
孟昼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即便在昏迷中也在对抗着痛苦。
她伸出手指,在他颈侧探了下,脉搏虽弱,但稳定。
“他什么时候能醒?”
“看他自己个儿,身子是缝补得差不多了,但骨缝里那点子伤,得慢慢养,静静养,可能下一秒就瞪眼,也可能再晕乎半天。”
老头儿耸耸肩,浑不在意,机械义眼滴溜一转:“甭管咋样,丫头,咱这账可得清一清了。尾款五时,再加上老子费劲巴拉给你压那点能量腐蚀残渣的辛苦钱,算你个友情价,凑个整,六时!”
真是毫不意外的附赠大礼包。
陈盏都懒得废话,直接划过去六时。
视网膜上那数字嗖一下就掉到了03:36:54,看得人心口一抽。
老头收到时间,那张老脸顿时舒展多了,甚至难得地挤出点“慈祥”,咧着嘴:“瞅见没,他就算醒了也虚得跟滩泥似的,得赶紧补!我这儿有上好……呃,基础营养剂,提神醒脑,恢复体力,喝了立马能下地跑马拉松!只要三时一支!咋样,来一支不?给你算便宜点,看在老主顾份上,两时九!”
陈盏瞟了眼台上那位还在挺尸的昂贵病号,又瞅了瞅自己岌岌可危的余额。
“暂时饿着吧。”
饿极了说不定还能激发潜能。
“啧!”老头儿那点“慈祥”眨眼间收回,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转身继续鼓捣他那些瓶瓶罐罐,“抠搜劲儿,等着他饿得啃台子吧……”
陈盏拉过角落里布满污渍的折叠凳,坐在台边,安静地等待着。
她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再次在脑中梳理已知信息:巢的规则、副本的类型、匿名警告、孟昼手表的价值、以及他伤口里棘手的侵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医疗铺外传来模糊的喧嚣,更衬托出屋内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短,台上传来压抑着的抽气声。
陈盏抬眼。
孟昼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双眼缓缓睁开。
那原是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此刻却雾蒙蒙的,盛满了刚从深水中挣扎而出的迷茫虚弱,以及深植于本能的警惕。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涣散了片刻,才艰难地凝聚起来,首先对上了陈盏平静无波的视线。
他似乎怔了下,意识缓慢回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你……”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动,似乎想确认环境,扫过逼仄肮脏的店铺,古怪的老头,以及闪着寒光的器械,最终又回到陈盏脸上,那双眼睛里蒙上戒备,与他苍白虚弱的面容形成反差。
像只刚被捡回家的流浪猫。
“医疗点,在巢里,没把你怎么样,零件应该完整。”陈盏言简意赅地解释,声音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你伤得很重,治疗费用十六时。我预付了十时抵押,包括你的表和我的玩具,刚又付了六时尾款。”
她报出数字,像是在做收支报告。
孟昼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明显完全理解时的含义。
他尝试移动手臂,似乎想确认手表,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冷峻,转瞬被生理性的痛苦击碎。
“……表。”他咬着牙,挤出一个字。
“押着呢,暂时安全。”陈盏回答,顿了顿,补充道,“但有人暗示它很特别,建议尽早赎回。”
“谁?”孟昼语气凝重。
“匿名信,查不出来源。”陈盏如实相告,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孟昼沉默了。
他没有再追问手表的事,而是重新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对抗疼痛和虚弱。
“……谢谢。”半晌,他重新睁开眼,声音依旧低哑,但距离感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疲惫的务实,“钱……我会还你,带利息。”
“嗯。”陈盏坦然接受,“你现在虚得风吹就倒,营养剂,老头这卖三时一支,或者你有其他办法?光合作用?”
孟昼的嘴角扯了下:“……没。”
他看了眼旁边货架上明摆着宰人的基础物资,眼神晦暗:“先欠着。”
孟昼一个资深,应该没她这么穷,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正常行动,估计得存着时留给自己足够的缓冲空间。
“我的余额不到四时,”陈盏陈述事实,“赊不动,再赊下去,下一个躺在这的就是我了。”
现实的铁拳哐哐砸在脸上。
就在这时,医疗铺那脏得包浆的塑料帘子“哗啦”被人掀开。
顶着荧光绿鸡窝的年轻男人探进头来,穿着像是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拼色外套,脸上堆满了过分热情的笑,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锁定了陈盏。
“林疤刚跟我说下层来了个厉害的新人,就是你吧?呦,还带着个伤员呐!不得了不得了……”他自来熟地挤进来,完全无视了角落里老头“又来了个麻烦”的眼神,“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尚,专为你们这种潜力新人提供一条龙服务!看二位这造型,刚出本?手头紧?缺不缺来钱快的路子?找我啊!”
笑得见牙不见眼,语速快得像加特林,浑身上下都冒着和巢的阴沉格格不入的劲头。
而陈盏的心底却猛然警铃大作。
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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