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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反应

小说:

公主的造反日志

作者:

尺璧非宝

分类:

古典言情

洪州的新政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水波迅速荡开。

消息最先在江南官场传开。

那些靠漕运旧规捞钱的官员,表面不作声,私下却怨气冲天,书信来往一下子频繁起来。一封盖着洪州邻州刺史私印的密信,被快马送往京城,信中字字泣血,“公主殿下新政虽善,然操之过急,尽废成例,恐致江南漕务瘫痪,贻误国计民生……”

同时,新政的另一面效果也开始显现。

洪州试行“永折”与“和籴”,让几家参与其中的大粮商赚得盆满钵满,信誉和实力急速膨胀。这无形中撼动了另一批人的利益,那些原本依靠官粮征收环节进行盘剥、或是垄断了官船运输的世家与官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半月后,京城中书令府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当朝中书令康本清波澜不惊的脸。他缓缓放下手中来自江南的密报,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对面坐着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人,正是吏部左侍郎陈其珍,也是康本清的门生。

“老师,洪州那边……动静不小。晋元公主这套新规,可是把漕运的桌子都掀了。”陈其珍低声道。

康本清眼皮未抬,声音平淡,“公主殿下年轻气盛,锐意除弊,其心可嘉。只是,漕运牵涉国本,关乎京城百万军民衣食,如此大刀阔斧,若激起变故,谁来承担?”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的神情,“况且,不经中书门下议定,便以一地之法更易国策,于制不合啊。”

陈其珍立刻领会,“老师的意思是……?”

“且看着吧。”康本清放下茶杯,“新政利弊,朝会上自有公论。眼下年关将至,漕粮北运乃是头等大事,不容有失。你吏部近日对江南官员的考绩,需更加……审慎。”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

皇帝先是仔细阅读了洪州案的最终卷宗,看到李乐安如何雷厉风行地处置了阮清海、苟永超等人,甚至牵出了朱文耀大义灭亲的戏码,他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好,好啊。”他轻叩桌面,“乐安此事办得漂亮,快刀斩乱麻,既肃清了贪官,又全了朝廷与朱文耀的颜面,还收拢了民心。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然而,当他翻开那本厚厚的《漕务新规》,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他“啪”地将文本合上,脸色沉了下来。

“胡闹!”皇帝声音带着怒意,“查案便查案,谁让她在洪州擅自推行如此新政?!‘永折’、‘和籴’、‘招民船’……这是要把我大周运行百年的漕运规矩全都推翻吗?江南官场盘根错节,她这般蛮干,是想激起民变,还是想逼反那些依赖漕运的地方豪强?!”

孙得福连忙躬身,不敢接话。

殿里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气息才平复。他靠向椅背,望着烛火,忽然长长一叹,声音带着疲惫,“孙得福,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不等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当年朕登基之初,何尝不想涤荡寰宇,革除所有积弊?可如今,看到乐安这般不管不顾的锐气,朕第一反应竟是‘求稳’……怕她惹出乱子,怕局面失控。朕,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当年的胆魄?”

老太监连忙宽慰,“陛下这是老成谋国,心系天下安稳……”

皇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他眼神重新锐利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那份新规,“不过,乐安此举,虽然鲁莽,却也未必全是坏事。”他眼中一闪,“江南漕运,乃至京城某些人,依附在这上面的腐肉确实太多了。趁朕如今还能掌控局面,让乐安这把‘刀’去割一割,碰碰那些朕不便直接碰的利益,或许……能收到奇效。”

他再次拿起新规,仔细看着,仿佛能透过纸看见女儿在洪州忙碌的身影。最后,他又轻声一叹,语气复杂又惋惜:“这等魄力、手段和担当……要是皇子,该多好。”

洪州都督府,书房。

朱文耀遣退下人,独自坐在昏暗里。不过一个月,他两鬓全白,脸上皱纹深了许多,好像亲手杀子那一刀,抽走了他大半元气。

他面前摊着新政实施的文书。他看得很慢,很仔细。越看,心里越惊。

“好厉害的手段……”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

晋元公主这一套组合拳,不仅仅是破了案,更是重建了洪州甚至部分江南的漕运秩序。拉拢底层,分化中层,打击高层,引入民间力量制衡官方……环环相扣,精准狠辣。

“若假以时日,以此女之能,说不定真能扭转漕运积弊。”他心里涌起复杂情绪,有敬佩,也有一丝说不出的惋惜,“可惜,终究只是个公主……”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皇城的方向,目光深沉。他久经官场,对朝堂风向有着敏锐的嗅觉。

四皇子年幼,陛下前番大病一场虽已康复,但龙体毕竟不如从前。陛下此时大力扶持晋元公主,赋予她如此重权,甚至默许她在洪州推行近乎“改制”的新政,其用意恐怕不止于漕案本身。

朱文耀心中明了。陛下恐怕是预见到未来皇权交替时可能出现的波折,有意让这位能力出众的公主在一定时期内掌握实权,以稳定朝局,辅佐幼帝。若真如此,这位晋元公主的能量,恐怕远不止于一个江南。

想到这里,他回到书案前,铺开信纸,提笔给次子朱连明写信。他用隐晦却清晰的笔触,说明了朱开明之死的真相,然后笔锋一转,郑重告诫。

“……洪州之事已了,晋元公主殿下圣眷正隆,手段非凡。我朱家遭此大变,更需谨言慎行。尔在安州,当恪尽职守,于公主相关之事,尤须慎之又慎,不可妄议,不可怠慢。未来朝局,恐多有倚重公主之处,切记,切记!”

这封信,既是对儿子的告诫,也透出朱文耀观察后,对将来政局的一种判断和选择。

与此同时,李乐安也收到了谭明新的汇报。

“殿下,新规推行,百姓称快,船商归心,此乃大利。”谭明新眉头微蹙,话锋一转,“然而,近日漕粮入库较往常慢了三分,民船调度亦时有滞涩,下面的人总以‘需按新章办理,不敢擅专’为由推诿。臣怀疑……是有人暗中作梗,消极怠工。”

李乐安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官场清理了,地方上的豪强却还没低头。

“本宫知道了。”她声音平静,“他们这是在试探本宫的底线,也在观望京城的态度。”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谭大人,你继续按新规推进,不必畏首畏尾。对于阳奉阴违、办事不力者,无论背后是谁,第一次申斥,第二次记过,第三次……直接拿下,以儆效尤!非常时期,当用重典。我们要在京城的风暴到来之前,让洪州变成一块铁板!”

“是!”谭明新感受到公主话中的决断,精神一振。

洪州案尘埃落定,牵连者的家产也陆续被查抄。曾经夜夜笙歌的春华楼,作为冉洪英名下的产业也被贴上了封条,昔日的繁华喧嚣戛然而止。

楼里的姑娘们被逐一查验身份和过往。那些身世清白、未曾参与不法勾当的,都被登记造册后予以释放。只是她们大多无家可归,李乐安便下令将她们暂时安置在城西的慈幼院,提供食宿,容她们慢慢思考未来的出路。

这日午后,州府后院静室中,李乐安单独见了雪柳和素嫦。

两人进来时,都有些拘谨。尤其是素嫦,比往日更加沉默。

李乐安屏退左右,语气平和,“坐吧。今日找你们,一是感谢。你们提供的那些线索,虽细微,却关键,于案情有功。”

雪柳闻言,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丝倔强与坦然。

而素嫦则微微屈膝,声音轻柔,“殿下言重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

李乐安看向素嫦,目光中带着欣赏。相较于雪柳的刚烈直率,素嫦更懂得隐藏,也更善于观察。她记得,有些关于官员私下往来、隐秘关系的消息,正是素嫦在看似不经意的闲谈中,用极其隐晦的方式传递出来的,显示出她对信息异乎寻常的敏感度和分析能力。

“素嫦,”李乐安直接点名,开门见山,“今日其二,是想问你,可愿跟随本宫做事?”

素嫦猛地抬头,满脸惊愕。

她现在知道了李乐安是云端之上的公主,与她们这些落入风尘的女子有着云泥之别。她原以为之前的接触只是公主查案所需,事毕便再无瓜葛。此刻听到这直接的招揽,她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深深的惶恐与自我怀疑。

“殿……殿下,”素嫦的声音有些发颤,“我……身份卑贱,粗陋无知,恐怕会辜负殿下的厚望……”她下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乱如麻。这福分太大,她怕自己接不住。

一旁的雪柳见她不马上答应,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地给素嫦使眼色,恨不得替素嫦喊出那句“愿意”。

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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