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还是没多少礼貌的二世祖。
不就是快要上高三的小屁孩,竟然叫她小不点。
乐落压着心里的不满,偏偏还得仰着脖子看他,烦躁地用食指不停按动手里的水性笔。
伴随着咔嚓的按动声,她紧跟着开口:“不用麻烦了,我就是你要找的姐姐。”
闻言,男高中生乌黑的眼瞳里盛满了怀疑。
眼尾下挑,视线像是长了脚,从她的头顶到脚下,上下扫了好几遍。
乐落的头发不长不短只挨到肩膀,额间刘海遮不住明眸大眼,她薄唇紧抿,憋了一口气似的,脸颊因情绪不自知地鼓着几分。
蓬松的袖子收在手腕上方,蓝色的圆领小衬衫收进明黄色的裙子里,裙摆只到膝盖处,白皙的小腿踩着一双带着小熊配饰的洞洞拖鞋。
迪士尼公主的多巴胺配色,顶着幼态十足的五官,就算大摇大摆走进初中校园,门卫大叔也会轻易放行。
少年显然不信,视线越过她朝着客厅瞧了瞧,也没看见其他人。
等视线重新回到她身上时,说出口的话仍是疑问句:“你是乐落?”
尾音上抬,明显的疑问句。
乐落讨厌被人当做小孩,尤其对方是还没自己大的小孩。
在接二连三的质疑声里,她实在挤不出什么笑容:“对。”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脖子上扬,盯着对面细长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才是小,不,点。”
少女仰着头,茶色的眼眸上移,眼眶中眼白比例上挑。
像只踩到尾巴炸毛瞪着肇事者的猫。
五官中和了她的怒气,连同杀伤力跟着减半。
少年本想笑,但想着有求于人,只得调整站姿,装得知错就改的模样。
端正态度后,他再没了吊儿郎当,连称呼都改了:“老,小老师您好,我是林叔叔的表侄汀砚,来之前我就听林叔叔说你是个学霸,”
他顿了下:“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
闻名不如一见。
不如不见。
乐落本来就不想与陌生人接触。
乐晋昀提这件事时,她还以为对方是个乖巧的小学妹,想着举手之劳,顺便还林伯伯的恩情。
此刻,她仰着脖子,看着流畅的下颌线,对上那双戏谑的桃花眼,心情一沉再沉,直至跌入谷底。
冷脸,她当场反悔道:“我没同意要教你。”
事情完全超出她的预想,她需要重新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补习功课这种事,也讲究眼缘,就像开学见到新老师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整学年对这一学科的喜恶。
而她和眼前这位第一眼就把她当作小孩,在日后的教学中,难免会对她不服气。
哪怕表面装的尊重,她也自认为还没能力降得住眼前的人。
这件事不可行。
是她目前得出的结论。
可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
狭长的黑眸眯了眯,一副酝酿坏主意的模样。
乐落屏住呼吸,警戒警报拉响。
等着对手出招。
汀砚没急着开口,先是微微弓着腰,减缓两人身高差距带来的俯视视角:“小老师,我是从桐宜市过来的,这一路也算是跋山涉水。”
他扯了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见乐落疑惑地看他,才又继续:“听我林叔说,他家对门是这一年的省状元,我爹就命我马不停蹄地过来,兜兜转转才有这一面。”
乐落:“……”
所以呢?她没听出重点。
汀砚站直,字正腔圆:“也算是有缘分,别的不说,把我拒之门外也太狠心了。”
乐落警惕道:“那你想干什么?”
门缝又关了三分之一。
汀砚侧着头朝着屋内望了一眼:“有点口渴,进屋喝口水的要求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乐落:“……”她很想拒绝。
只是远来是客,何况中间有林伯伯的关系。
她犹疑了下,不情愿地让出一条缝:“进来吧。”
两人意见不统一,并且双方都没有让步的意图。
总归是要好好说清楚。
汀砚侧着身进房间里,逼仄的玄关处挤下两个人。
少女的发香飘进鼻尖,距离犯规,他没和异性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不自觉放慢呼吸。
他接过乐落递过来的鞋套,斜靠在柜子上,往脚上套。
等站起身,低头就看到乐落从面前走过,一晃而过时,视线落在乐落圆圆的发顶。
性格使然,与他熟识的女生大多是女汉子的风格,乐落是头个能与娇小划上等号的女生。
油然而生的是一种新鲜感。
他眼神追着乐落到达门口,就看到乐落正站在门口,右手扶着门框,此刻门关上一半,停在半开半合的状态。
“别,”他出声阻拦:“孤男寡女,开着些门,我们彼此都有安全感。”
乐落是纠结着是否关门。
虽然对方是林伯伯的熟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体型力量摆在眼前,万一真有什么意外,吃亏的肯定是她。
可也算是邀请,对方是客人。她把防备写在明面上,再加上对方没任何想法,显得自己想得太多。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汀砚会说出害怕她耍流氓的暗示。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她不可置信转过身,翻译着他的潜台词:“你担心我对你做些什么?”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企图在对面那张脸上找到开玩笑的迹象。
没有。
完全没有。
汀砚戴好鞋套,朝着她走了两步。
他抬手,轻松越过她。
伸手,他轻松将虚拢的大门开到最大:“小老师,也不是我不信任你,纯粹是我人生地不熟,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我报警都说不出准确位置。”
在乐落放大的瞳孔中,他眼底笑意蔓延:“还请你能理解。”
“……”乐落张了张嘴,憋红了脸也说出一句话。
是他脸皮太厚,还是她承受力太低。
亦或者她见识太少了,自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人。
她深呼一口气,抬脚就走向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她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宣泄情绪的同时,也在表达态度——她绝不改变主意。
坐到里侧的沙发上后,她下巴朝着另一侧的沙发一抬:“坐吧。”
汀砚笑着,知道她在宣示主权。
他慢悠悠坐进沙发里,说了声“谢谢”,便将水瓶打开,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
从门口到沙发的时间,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的布置。
这边与市里繁华地区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与日新月异的高楼大厦相比,这边的老区没有楼梯,设施陈旧,算是被时代抛在后面的老城区。
与外墙脱落的墙壁不同,屋内整洁温馨。南北通透的客厅光线极好,白色的纱帘有隐隐的阳光渗进来,落在黄蓝相间的沙发上。
等矿泉水瓶重新落到茶几上。
乐落才启唇:“家教这件事我考虑清楚了,我不行,你这边重新找人吧。”
“我也想啊。”汀砚倒没惊讶,摊手,表现得比她还无奈:“可你也知道,嘉港省状元只有你一个啊。”
乐落眨了眨眼睛,语气没有起伏:“省状元只是自己会考试,不一定会教别人考试。”
汀砚耸肩:“这我也知道,但是我不在意,成绩能不能提高,那是我的事。”
乐落没等开口,话堵在喉咙口就被人截断。
汀砚:“我知道你想说,愿不愿意教,那是你的事。”
他刻意停顿,找准时机,赶在她开口前说出她的台词。
他垂眸,话音间盛满落寞:“小老师,我这大老远的从村里搭我二姨家的车去镇上,又从镇上去县里,坐火车赶到市里,又坐了两三个小时的高铁,从高铁站下来打了个出租,半小时这才见到你。”
乐落轻咬着下唇,秀眉轻皱,突如其来的卖惨让她招架不住。
她眼神又扫了一遍对面。
汀砚宽肩窄腰,一身行头看来是穿搭不菲,就算有身高气质加持,脚上这双限量版的板鞋,她可在见过乐笙宝贝的擦了一遍又一遍。
毫无疑问,对方在扮可怜。
没等她戳穿,中断的表演还在继续。
“我全家都等着我光宗耀祖,所有的希望都在我的身上。”
汀砚长叹了口气,他垂着视线盯着自己的鞋,话张口就来:“我这一求学路也算得上跋山涉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当看在我可怜的份上,给我补一个月的课,我好给家长一个交代。”
可怜巴巴,垂头丧气,像只等人收留的小狗。
尤其在这张脸的加持下,很难有人都扛得住这波攻击。
只可惜太晚了。
第一印象太重要。
推开门时,少年明晃晃的笑像是一把铁锤,将眼前的伪装粉碎。
乐落盯着茶几上那瓶矿泉水。
水量仍在瓶口处,几乎没变的水量。
她动摇的眼神变得坚定,沉着声音:“来回的车费我帮你报销。”
这次换汀砚哑然。
显然卖惨这条路走不通。
他脸上没了方才的哀戚,又切换到刚见面时的腔调,散漫的、拖着尾音、语调闲闲地:“小老师,人不大,心倒是格外的狠。”
乐落抬眸,与他对视:“我教不了。”
干瘪瘪没有诚意的四个字。
丝毫没有动摇当事人。
汀砚原本是被要求这么做,接二连三地拒绝,反倒是激起他的逆反心。
他上半身朝后倾斜,后腰靠在抱枕上,眼神恣意:“小老师我都叫了好几遍,你总得教我点什么。”
乐落差点让这歪理气笑:“照你这么说,你要是再多叫几声,我还得为你余下的人生负责。”
汀砚混不吝地开口:“一个月就行。”
他像是听不懂潜台词:“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要是遇到了流氓,后果可真不堪设想,指不定就赖上你了。”
乐落唇线崩成一条直线。
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她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吃瘪。
但她还是那句话:“我,教,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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